最后的忏悔（1 / 1）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青年沉重的面庞。他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传达着悲悯、吞没了希望。烛火开始剧烈地颤抖，像是表达着命定之时、垂死之人般的挣扎，但却枯萎了蜡，再无可以燃烧的躯壳。他看了一眼那火光，伸出了手，亲自捻灭了临终张狂的它，转而把依靠的明亮换作月光。但那月亮是如此遥远，月光是如此清冷，没有烛火的一丝温暖……

他没有落一滴眼泪，因为那个人本该永远让人肃穆，而不该有这样的结局。他甚至觉得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死去，那枚泪滴而成的黑金水晶，或许真的昭示着他的证明。但那种可能寥寥，他也更不会选择欺骗自己。此时此刻，在短暂又剧烈的变故后，他决不能接受。

他还是选择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这里还是有如此多值得留恋的地方。年少之时游学的王城、历练之时闯荡的斯佩斯城，甚至还有远处的埃尔修沙漠……神的眼睛可以看得见太多东西，记得太多太多的历史。也许终有一天，这些存在的地方，也会像轻易被捻灭的火光一样吧……就像他一样，迎来本不该有的结局。

有人来了。她的脚步非常轻，怕是惊扰到这座花园之中的主人。但这个主人仍百感交集，他无心休憩。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他还是先开了口，率先打破这无声的长夜。

“克拉鲁斯，有什么事吗？”

“……”

“原来比达还没有离开。所有人都计划隐匿了，你呢？”时间之神刻意来看看他，也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你应该去找沃格妈妈吧。她是决定要沉睡了，我的话……也一样，为人的无尽贪婪而默哀。”

克拉鲁斯也低下了头，静静眺望着地上的世界，眼里满溢着复杂的情绪。作为亘古不灭的神明，他们也对人类失望至极。

“尽管你与戴斯突都是沃格创造的后天神明，但我还挺喜欢你们的聪明与负责的……只是可惜了‘毁灭之颂’，他本不该这样。当噩耗发生的时候，厄卡洛斯都简直要发飙了，但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我们不能出手，不能干涉‘人之始源’——沃格的决定，但她也只是被特瑞诺欺骗了啊！”

时间之神一向端庄，也能够为这样的人类而感到愤慨。而这样的人还能够稳居王座，恰恰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沃格妈妈一定也知道了，不然她不会以永不回应的方式来锁闭自己。爱人的神被人所利用，人犯了如此过错却要神来背负，真是荒唐……至少我们可以安稳地隐匿下去，不再回应人之夙愿。”

比达并没有说出自己托付给迪海特能力这件事，那是他所能帮助人的最后一件事。一旦自己也隐匿于世，就当这是一个能够改变污浊人类的旗子吧。

克拉鲁斯不再说话，还在想着神明隐匿后的结果。但戴斯突的事始终让她难以释怀，她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就当是对本不该逝去之人的帮助。

“比达，戴斯突最后有留下什么吗？至少我们以后有了机会，还能够帮到他。”

“一枚泪滴而成的水晶。我不知道那会不会是什么机会，只知道那算是他最后的遗留吧。”

“那它在哪里？”

“还在当时交战的地方，我没有带走它。或许那东西也能像我的种子一样，将我的能力授予他人，但基本不会这样……”

“别太难过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人类犯下的错误，终究还是让他们自己背负吧！既然戴突斯真的有所遗留，或许真的会有变数，相信他的智慧与远见！”克拉鲁斯想要让比达振作一些。比达想到了戴突斯一向的长远思考，也有所缓解，更加寄希望于未来。

“哈哈，”比达重新振作了士气。“说的也是。哥哥一向聪明，我也更相信他不会就此没落的！”

月光仍然照着，但温暖却逐渐浸润决定隐匿的众神。比达最后看了看这个世界，毅然决然地化作凡人，降临于世。也许在后续数百年的流离之中，真的能碰到那个继承了“毁灭之颂”能力的人。

克拉鲁斯与其他的亘古神明也借助神识交流着，彼此拥入世界的怀抱之中。时间与空间、大地与海洋、智慧与公理……一切都再融合到一起，重新回归这个永远存在的世界中……所有人都做着漫长的梦，或多或少地期盼着与他的见面。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还能记得这群老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