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故弄玄虚唬员外 装神弄鬼忙子语（1 / 2）
上回书说，殷子语从寒逐命所教，赵家门前故布疑云，果然哄得二家丁请来赵员外。与之相见，不曾进院，便听几句惊声。赵员外听喊急抽身回转院中，二家丁叹道：“少爷又作弄了！”殷子语抬头望天，倒不至三更。二家丁道：“今个正撞法师，还请显圣驱邪！”殷子语道：“好说、好说，快引我入内。”说罢，三人前后也进院中。
来在院中，已是狼藉一片。但见那；葡萄藤萝扯散乱，西墙泉池落碎石。水面荷花破残败，金鲤鱼苗翻肚飘。顶檐片瓦磕在地，泥沙翻飞扬在天。竹木尽折无整处，花草遭踏灭生机。人仰马翻柱前避，鸡飞狗跳满院飞！有看个半大小儿，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愁眉苦脸。手中折枝无停，脚下奔走不歇。看模样，确是赵员外之子。看岁数，确莫十岁平常。
三五丫鬟见赵员外围聚，怕道：“老爷来看，少爷又犯疯了！”赵员外见此情景，怎不心衰？止不住的叹息道：“想我赵士衡降世无邪念，半生不作妖。上天不开眼，怎害我我儿撞这邪祟？”殷子语见状，上前道：“员外切莫悲伤。”赵士衡转头见他，泣道：“我儿半年前至今，夜夜犯疯，我好生家院，教作弄不堪！法师可有法治？”殷子语点头道：“令公子之灾，我可尽除！”
赵士衡耳听此言，双眼见光。喜道：“法师若有神通救我儿复正，我愿千金相赠，以谢恩公！”殷子语摆手道：“事未先做，不敢称功。员外莫说些俗气话，待我法后再看如何？”赵士衡忙道：“法师说的是，是我俗气哩。”问道：“法师作法，需用甚么器物？我即遣人去办！”殷子语道：“需借你法台一张。”赵士衡闻言愣神，半大会才道：“法台如何行使？”殷子语疑道：“员外却不曾见过？”赵士衡道：“我不及法师见多识广，活这半生，倒真个不知法台怎样？”
殷子语暗念道：“怪教逐命备些黄纸蜡纤，原是早已知晓。大宋至此，颇有距离，想是两国风情不一。”问道：“贵宝地不用法台，神灵之事怎生来做？”赵士衡道：“我处自有法师，皆是手持金铃儿、踏步游神，从无法台之说。”殷子语咂摸偷笑，暗道：“却不是跳大神么？”心中敢想，却不敢言。只道：“我处作法，需请法台。”赵士衡道：“即称是台，长短如何？”殷子语道：“寻时一丈二长，三尺四高。香盘需有，贡品要全！”事关小儿，赵士衡不敢怠慢。一一谨记在心，吩咐仆人着手搭建。
赵家人多手快，二更时，就搭了处法台。正是；檀香烟云雾缭绕，呈贡果品美酒甜。今朝子语初作法，惊动八方浪荡神。赵士衡找子语道：“法师，台已建得，你看如何？”殷子语点点头，道：“虽不及我处，尚且能使。”赵士衡道：“可用些法器么？”殷子语道：“法器我自有，门外车前两个徒儿守候。”赵士衡道：“既有高徒在外，怎不请见？”殷子语道：“早时不用，现下正好。还请员外遣人去叫。”赵士衡道：“法师高徒如何称呼，却莫得罪。”殷子语道：“但立身车前，只叫声‘法师高徒二位，院中开坛！’她们便来了。”赵士衡忙唤来家丁，吩咐出门恭请。
不消会，请来院中。众人看处，皆心魂飞荡。他等几时得见这般绝色，两人并肩而行，恰似连城双壁。赵员外叹道：“法师真好本领，收得这两位高徒！”寒逐命、楚怜下，二人各提包袱而来。心中虽无好气，面上却得相合。近前见礼道：“师傅拜上！”殷子语笑道：“徒儿免礼。”转身向赵士衡道：“员外请开众人，勿近台前三丈。”赵士衡点头称是，退散了众人。
两人将包袱提上法台，寒逐命尽心行事。抽出贡牌当立，堆叠黄纸在前。蜡纤一应之物也按四方位置。两边作罢，二女各挝起个布袋，左右而站。殷子语正身台前，本应这差事心中忐忑不安。如今闻听此地不曾见过作法，心下便松了口气。这厢闭目凝神，回忆前事。曾看些求子的法事，子语也有样学样，解开束冠，任由乌发散下。左右衣摆各搭对肩，作个道袍。苍啷啷拔出霜冰伏魔剑，左手做拈花势，右手舞剑招形。
台前转走几步，闭目道：“今此立台，敬拜天地。首拜玉帝，二拜太清。二仙尊长，应我灵心。漫天星宿，诸天罗神。八方作保，听我调用！引仙施法，破邪除灾，请此法注，万事皆休！”寒逐命、楚怜下，二人在旁听言，偷笑不已。都说那有这般请神的法？
好说不说，阴差阳错。有那游神听此诏令，心中惊怕，急上天宫传至南门四天王知。四天王闻说也不敢怠慢，忙拜入凌霄殿中。向上道：“启奏玉帝，有游神来报。”玉帝道：“游神报甚？”四天王道：“天穹下界诏令八方作保，诸神听宣！”玉帝惊道：“即是天穹拘令，速传诸神云中待召。”四天王退避左右，有那司命灵官，传令各方神将。诸神领口谕，顷刻间满布光华国上。但听得天穹呼喝，即显身相见。
殷子语自念完狂词，摆开阵势耍将开来。与时天见异象，电闪雷鸣。是那；风来云聚层层密，雾散雷鸣见火光。天眼大开圣仙下，八方藏尽罗神踪！赵员外与众不曾见过，瞧不出他乱走乱舞。看天有异象，更是信服。赵家小儿见状，为其吸引，止停手脚。旁人各看不出，寒逐命却看的出。他听声抬头，心中惊怕。好是那子语念词教游神听去，玉帝即派神云中听宣。只阵势浩大，等闲十个齐天圣才能战得。殷子语自然不知，多跳了会，执剑挑起摞黄纸。法台上端起黄酒一饮而尽，使个“舌下藏酒”之法。这厢举开红烛，满口喷洒火焰。黄纸遇火即焚，宝剑却见火生冰。瞬烧尽的黄纸烟雾未散，便被冻在半空。子语略有惊憾，再不比这般好的把戏哩！
众人得见，教唬的称夸不尽，赞许连连。这通法事，累及了子语，早已汗透衣衫。寒逐命趁空，神魂游离天外。众神得见，围上道：“怜炽君一向少见！”寒逐命道：“怎动来这般阵仗？”众神道：“天穹诏令，八方作保。便都来此！”寒逐命道：“下界光华国中，有富户姓赵。他家中得有地赤灵，我特来此处消受。本是作局哄他一哄，怎不想子语故弄玄虚，口中辞令教游神听了去。不敢劳动诸神大驾，还请回还天宫。”众神道：“他家确有妖魔，我等奉玉帝口谕而来，云中待召，不敢擅离。”寒逐命道：“赵家小子，沾了邪祟。不过未曾气候的蚱蜢，我可应对。众位只管上殿复命，玉帝断无怪罪。”众神心怕天穹，但闻此言，也不好说。道别寒言后，回返天宫复命不提。
神魂入体，见子语描摹符纸。寒逐命闪身上前，轻声道：“那小儿体内有只蚱蜢，虽闹腾，却无甚威胁。待我画了符咒，你去贴了能除。”殷子语点头称是。寒逐命自法台上摸来张黄纸，指尖点血，盆中沾得朱砂。口念咒诀神功注，一笔作成镇妖符。殷子语接过符咒，向赵士衡道：“员外莫忧儿疼，着人擒了住，待我驱邪！”赵士衡怎不知个中道理，忙差人架住小儿。自生了他，便如掌上明珠，泣不忍听响。如今挣扎哀嚎，也狠心偏头不看。
殷子语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执符咒贴其天门处。那蚱蜢精修成不久，怎受得这个？当即魂飞魄散，六欲无踪！此状也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之说。赵家小儿邪魔出体，当下神清气爽，不吵不闹。殷子语来在赵士衡身前，道：“法事已结，邪祟尽散！”赵士衡转见小儿，果然扫尽阴霾。大喜，拉来小儿跪倒子语身前。说道：“多仗法师神通，同我子拜谢了！”殷子语难受大礼，忙搀道：“员外无需如此，我受不得！”
赵士衡道：“法师救我儿灾祸，大恩怎不消受？若不受拜，便不起身！”殷子语虽厌这些，眼前却无办法，只得道：“如此，我受礼。可起身么？”赵士衡这才携子起身。他心中难掩高兴，唤左右道：“快备酒菜！”仆从也喜，忙不迭应诺。殷子语道：“三更已过，备菜作晚还是作早？”赵士衡笑道：“今仗法师了却前事，管甚时辰天色？”
过会子，酒菜备得。赵士衡引三人正厅落座，斟酒道：“敬上杯酒，以表感激之情！”殷子语忙道：“我素来不会饮酒。”赵士衡道：“既不会酒，便不多劝。那以茶代酒，谢法师之恩！”殷子语受了他敬，吃喝笑谈不绝。
菜过五味，该入正题。殷子语问道：“日前城中得见员外架宝巡游，心中好奇。”赵士衡道：“法师有话请讲。”殷子语道：“听说那宝有化水为油，点石成金之能。可是真么？”赵士衡道：“这话谁与你说，我却不曾知晓哩。”殷子语点头道：“传言却莫能信。”赵士衡道：“那宝虽无点石成金之能，却有祈愿作保之功！”殷子语道：“此话怎说？”赵士衡道：“半年前，我儿突遭邪病，日日三更犯疯。我遍寻医术，却难治全。数月前，得见老友。与之相说此事，他即送我这宝。说此宝有祈愿作保之功，只每日出街巡游，心诚则灵，许能解祸！我本也有之爱，故此每日早晚两回，南北游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