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暗夜分尸无声动 苦思查录知梦魇（1 / 2）
话说殷子语三人折返城中，突遭疫病封闭。早时查验完毕，却才送走衙役，就听隔邻惊声。听觉不妙，三人开门寻声而去。看衙役立身不动，眼珠凸出。随近而望，目光所及之处，当真惨烈！见那；横七竖八尸身躺，断臂残肢在地场。头颅散落房中角，缺骨肉烂堪刀绞！血迹未干门槛占，积多覆水比作泮。鹰视好若汪洋海，狼顾犹如深潭涞。等闲难从此，寻常怕见止。真个血腥残，惊人骇胆寒！
众人见状惊心，那无头残尸躺倒血泊之中，恶腥刺鼻！两三年青衙差经不得这个，胃中翻江倒海，在旁狂呕不止。李崇医虽见多识广，却也不曾瞧过这般惨状。佝身颤颤，气血上涌，一时难当昏死在地。江清眼疾手快，忙上前接过。连喊三声不见回应，心中惊悚，怕他至此无生！在旁有位顶当的衙役，江清唤他道：“快将李崇医送回好养，莫背气不还！”那衙役正想逃离，忙接应下，蹲身背崇医转走休养不提。
江清伏蹲身低，看那血液齐平门槛，若踩脚怕淹孤拐。江清难进，只得门前张望。五具尸身老少皆有，江清都也认得。几人死法相同，都被削去脑袋分尸而亡！断截之处平整无揦，非是削铁如泥之器不可为。江清心颤胆寒，暗道：“谁会作这般惨绝人寰之举，一夜之间屠尽全家五口！”在此已做了十几年差，从未见过此等令人发指之事！
起身环顾房中各处，觉有疑点。且不说犯事者武艺高低，气力如何。不论人畜，但有灵类，生死存亡之际当会反抗挣扎。这房中却无丝毫抵抗之迹，是；桌椅板凳安原位，两厢未见损磨痕。若无知时陡然死，恐怖全然不心思。血河上漂浮人头，均是睡相安详，怎见半点惊恐？
江清眉头紧皱，沉沉叹气。此番有因二则。一则因事发突然，见样棘手，恐无月余难断。二则因眼前疫病当头，每日查验都已人手不堪。若分队办案，恐误全城之事！可这般凄惨之案之于眼前，也不好不查。正两难时，忽听人言：“好端怎变作这般？”江清应声回头，正见殷子语。忙道：“此处血腥污秽，殷公子快快离去！”
殷子语道：“我等非是那养尊处优，难见生死之人。”江清闻言，转望隔邻门开之处。问道：“殷公子昨夜可听些异样？”殷子语诚实道：“昨夜万籁寂静，犬猫之声也不听。”江清更疑，念道：“这却怪哉！”殷子语道：“江捕头有何疑难之处？”
江清道：“昨日间查验，这家人尚在。今早来时，就见这般惨状，应是昨夜出事。你们落脚之处正与隔邻，夜间却未听见甚么动静。着实怪哉！”殷子语凑近更细看，确是惨烈！回道：“昨夜确未听见甚么动静。”江清也不避讳他，说道：“我观残尸断截平整，非锋利之器难为。可若是夜间持刀行凶，怎不见挣扎痕迹？更不说此，就连呼喊之声也不听？”
殷子语点头道：“确是蹊跷。”见江清面露难色。又道：“江捕头可是犯愁人手？”江清惊道：“公子怎知？”殷子语道：“眼下疫病当前，城中断然人手紧缺。如今突遭这事，浅显可知。”江清点头道：“公子所言不差，我正犯此难。可身为官家之役，眼见这般惨状，断无袖手之理！”殷子语道：“我来帮你查案如何？”子语知晓此事非人力可为，否则应诺带医查验之差更合情理。
江清道：“这却不妥。”殷子语道：“有何不妥？”江清道：“此乃公案，不当官外经手。承殷公子好意，只无官位查案，不合典礼。”殷子语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江捕头莫看我如此，徽州时也曾经作衙门辅员，对查案之事懂些。”江清无语犯难。殷子语道：“江捕头可上报太爷，详说此事。若太爷应允，当合理法！”这话如何不中他心思？江清回道：“这厢先行谢过。公子稍后，待我折返上报。”殷子语道：“有劳江捕头。”江清道：“公子说那里话？解我之急，何言劳字！”说罢，匆匆回转衙门复命。
殷子语见他走远，回身向寒言道：“向后看你。”两人心有灵犀，寒逐命点头知是。这厢转进暗处，捻诀化风而去，直奔青天衙门。衙门中太爷正查医册药理，你看他甚么模样？柳叶弯眉双泉眼，形容消瘦面白皙。外似阴柔女子貌，内有阳刚大道公！寒逐命作弄神风，吹翻木架藏书。县官双眼迷尘，伏地收书。
忽见金光阵阵，生紫烟霞。祥云瑞霭之中，立身一人，宝相庄严！县官见状忙伏拜道：“大仙驾下，蓬荜生辉！”寒逐命道：“且休拜祝。”县官道：“大仙来此可为疫病？”寒逐命道：“此番是为命数之灾，好来好去。眼下更有祸事，须及时当解！”县官道：“不知是何祸事，还请大仙教详！”寒逐命道：“东街有命案发，棘手难解。与隔邻有住天人，愿出手相助。少时巡防江清来报，你应允于他，诸事当解！”县官叩头遵命。
县官急睁双目，见房中安然如常，方知黄粱一梦。有听门外叫声：“老爷安睡否？”县官道：“快进。”江清缓步入内。县官问道：“可有事端？”江清进礼道：“回老爷；东街李大一家五口惨遭杀害，无有全尸。我见时，血如泉涌！属下当差多年，从未见这般惨绝人寰之案！可眼下疫病在前，人手紧缺，略有为难。与隔邻之人，姓殷名辛，乃是胡员外交友。他言有辅员之历，愿为衙门效力查案。他心可感，因有些不合理法，特来上报老爷知晓！不知可否应允此请？”
县官闻言暗道：“原不是荒唐梦？仙人特来相告，后当诚心还谢！”回道：“应允！”江清以为难成，却不想太爷答应痛快。忙道：“谢老爷应允，属下这便知告于他。”县官道：“待我下文传令，好教他无阻。”传师爷拟文盖印，交于江清。县官道：“此去要好言相说，切不可慢待于他。”江清道：“老爷留心，属下定然尊敬。”说罢，执令赶去东街不提。
命案之处，寒逐命事毕回转。殷子语道：“县太爷怎说？”寒逐命道：“此事勿烦，少时便有书文传来。”等有两刻，江清匆匆赶回。殷子语故不当知，上前迎道：“江捕头，太爷可允此事？”江清喘气不匀，回道：“太爷应允此事。”说话，怀中掏出书文教令递与子语。道：“此乃太爷之令，执此查案到处无阻！”殷子语双手恭敬接过，道：“难谢于前。江捕头辛苦。”江清道：“公子诚心，倒教我汗颜。”
殷子语道：“江捕头说那里话。官民本是一家！隔邻于他，查案方便。江捕头自去查验疫病，有甚线索报你知晓。若有不妥之处，江捕头可立时指正！”江清拱手道：“如此，就多谢了！”殷子语还礼道：“江捕头客气了。”江清承他人情，交代两句后带人赶去李崇医家中不提。见远走，殷子语转看空房。冷声道：“此非人力能为，江清难破这案！”
楚怜下道：“子语哥哥知些甚么？”殷子语道：“我有异想，需从事而证！”楚怜下道：“有甚想法要证？”殷子语道：“这般样的分尸砍头，何人可为？”楚怜下道：“等闲难为，应是妖鬼所作！”殷子语道：“正是妖鬼所作！江清有话属实，这几人昨夜遇害，却无半点声响，不是奇怪？”又道：“妖鬼奇怪，被害奇怪。”楚怜下道：“怎说？”
殷子语道：“几人遭害无声，应是梦中遇事。”楚怜下道：“正是。若是睡梦被杀，当无知觉，也便无声。”殷子语道：“这家就在我处隔邻，若有妖鬼半夜害人，焚罗命盘怎不见动？”楚怜下看向。寒逐命道：“命盘与我同心同念，若有动，梦中也知。昨夜确无动静！”殷子语道：“妖鬼也非等闲。”
楚怜下道：“似这般，当从何查起？”殷子语道：“我心知数，应前言之说，还需从事而证！”楚怜下不解，寒逐命半懂。殷子语道：“先将此处清扫罢。”楚怜下道：“不留查证么？”殷子语道：“留之无用。还是早些入土，方是安平。”寒逐命扯下命盘，托在手掌。这厢磕破指尖，点血在上。命盘开口之处，将屋中残尸血河皆吸入内。再看房中，半点血迹不见，真好神奇！寒逐命道：“盘中有灵，自然妥当。待结案之时，寻根溯源，入土安葬。”
远见乌云压顶，沉沉欲坠。好窒息！雾散云聚遮天象，若隐若现有光亮。好似灌铅凝沉重，犹如兜网欲将迸！殷子语耳听雷声，环顾房中各处。转头道：“为何最危险处最安全？”二人无言四顾。殷子语拿起条案佛像，道：“光亮四周，灯下却黑。”寒逐命心中知数，道：“少时自见分晓。”
转时天晚，二女饭后各回房中。殷子语心沉难眠，门前望天。正是；轰雷惊声无雨踪，晚寒东南西北风。有风来处发梢动，无风来处心思弄。城中无有生活之气，看久心寒。不知几时，殷子语回房掩门。转身瞧见楚怜下倚门而立，问道：“怎还未睡？”不听答话，子语心疑。屋中灯光昏暗，仔细瞧瞧，看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急道：“怜下那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