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著述误讹传古月轩,窥真容甄断画珐琅(1 / 2)
在古董商及古玩雅好者眼里,走进神秘的紫禁城,瞻仰君临天下的三大殿,近距离欣赏皇家御物,确是生逢其时、开天辟地的大事。
古玩者,真赝为第一、精美与否为其二,珍罕与否为其三。
千百年来,古玩之真赝一直如影随形,古玩之鉴赏也一直遵从眼学。眼学,乃建立在真品标准器之上的经验之学。皇家收藏的权威性,使得古物陈列所成为古玩眼学的培训基地,保真的艺术殿堂。当然,理论上讲皇帝本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清宫旧藏也有赝品,后仿品。但相对来讲,是个小概率事件,另外,也说明天下七十二行,古玩行为大。
假使纵然是一位皓首穷经、学识渊博的文人,但仅有书本知识,绝少看古物真品实物的机会,仍算不得古玩大家。
有真品实物才有发言权。
有比较才有鉴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如同前面金城、陈师曾所论的中国古代书画,民国初年民间所见,仍是明清画居多,待看了古物陈列所的宋元画,方觉宋元花鸟画、文人画之高妙。如后人评价元代倪瓒的文人画:“云林画,虽寂寥小景,自有烟霞之色,非画家者流纵横俗状也。”
古物陈列所的开放陆续解开了古月轩瓷器的传说之谜。
古月轩瓷,晚清之时即使是琉璃厂的老古玩商也只从内务府的人口中听说,未见其物。只传说古月轩瓷工妍秀丽,精美异常。对古月轩瓷之由来,因何叫古月轩之名,均无定论。正如《陶雅》和《饮流斋说瓷》中所写的:“所闻异词,所传闻又异词。以讹传讹,才有了此不切实际的名称”。
《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在《杂记》一书中写道:“其实古月轩者,乃乾隆时苏州人胡学周在苏城自设一小窑,专门烧制瓷瓶、碗、烟壶等小品,不惜工本,一意求精,故其出品均极为精美,时人叫好之。自号古月轩主人,乾隆南巡,见而称善,其人亦温雅端方,谈吐可喜,于是携之京师,使掌御窑”。
刘鹗,去世于199年的宣统元年,没有等到1914年1月古物陈列所开放,无缘见到实物。
镇江人陈浏(1863-1929所著《陶雅》一书则也是出版于宣统二年,同样文中有关古月轩的著述,依然是以讹传讹。
《饮流斋说瓷》之许之衡,时为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研究诗词曲赋之余,对瓷器深感兴趣,他出身广东,对广州十三行的兴盛,珠江商运港口的繁华,以及晚清外销瓷的风蘼印象至深。他认为瓷器为中华诸多工艺之冠,独步于世界:
“吾华美术以制瓷为第一,何者?书画,织绣、竹木、雕刻之属,全由人造,精巧者可以极意匠之能事。独至于瓷,虽亦由人工,而火候之深浅,釉胎之粗细,则兼藉天时与地力,而人巧乃可施焉。故凡百工艺,欧美目吾华皆若土苴等视,独瓷则甘拜下风,尊为瑰宝。诚以瓷货之美,冠绝全球,虽百图仿效,终莫能及,盖得于天地者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