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访净空寺（1 / 1）

周日的早晨，和阿布相约登顶南山，因为这年秋季因故并未上山，所以顺路拜访怀空老人。

一连几场大雪，气温又低，空气新鲜冰凉，山里的冰雪不化，进山的路上少人。从北城出发，将近新年，街道上整洁，粗壮高大的法桐已无叶子，树干上缠彩灯，纸条上挂灯笼，许多小毛球垂悬下来，云松遮映，玲珑可爱。车程不算远，2分钟就到达了山下。一只大狗和一只小猫在上山的路边徘徊。

拾阶上山，石路很窄，仅容2-3人并排。路虽窄长，但石阶上并没有杂雪落叶，干燥洁净，看得出是被人打扫过。道两旁是青柏，净空和尚在世时，年年种一些，最终成行。林子里更深处杂树杂草丛生，不一会就传出小动物被惊扰穿行于草叶间簌簌的声音。因为携带了一些物品上山，到了半山，我和阿布已显吃力，就坐在旁边的简易亭子里休息。

“好清净啊，好干净的一片人间。你看，南湖就像一面镜子。”阿布指着山下的城市，已经可以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山下的那只么？”一只橘黄色的猫低着头台阶下面走到我俩的脚下，阿布有些惊异。

“它们什么时候跟着上来了？”环顾四周，一只金黄色的狗也在前面的路口蹲着，看着我们这边，并不吠叫。我也有些狐疑了。

到了寺门前，双门是开着的。寺前是一片空地，左右分别有一棵高大的青桐和云松，青桐秀拔骨立，云松郁郁葱葱。狗和猫先后随我们进了寺院，庭院不大，有屋六间，两棵青松就遮蔽了整个院落空间。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从中屋走了出来，向我们合手施礼，我们也躬身还礼。随后一起进了旁屋，来到怀空老人的禅房。怀空盘坐在床上，狗和猫卧在床边。

“叔叔，近一年身体安好？”我说，因为净空和尚在世的时候，与怀空有几次照面，得以相识。当时他还是上海的一位彬彬的中年书商，每年都会给我邮寄一些书和其他物品过来，一部分托我送到净空和尚处，另一部分就赠予给我，久而久之，我就亲切得称他为叔叔。知晓他们年少的时候就认识，但对净空和尚的过往，只字不提，提也不答。

“还算好。近几年腿脚不便，不能经常下山。护林的小陈每月来几次，他听我念书，日常的物资他帮我带上山来。”他带着双银边眼镜，面容清苦，说话缓慢，胡须抖动着，手揉搓着膝盖，说。

“去年冬季大雪，打扫山路修剪柏枝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碰到了膝盖，留下了旧伤，每到天寒，就有些疼痛，但大体并无妨碍。幸事也有，去年在山脚下的雪枝里，也捡到这两只小东西，现在每天都陪着我，小狗叫了素，小猫叫了凡。”他指了指床下的狗和猫，继续说。“他们每天都去山下，护着人们上山和下山。”

我和阿布把之前准备好的一些物品拿了出来，包括几件保暖的衣物、几本古文、一些茶叶。怀空叔叔说正好用得上，并询问了我和阿布的近况。

我提议去寺后祭奠一下净空和尚。净空和尚的墓，并无灵塔或者墓碑，是三棵银杏树，三棵树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种了一片菊花和一片玫瑰。

“蝶每年都会来一次，这片玫瑰和菊花就是她去年种上的。”蝶就是那位在净空墓前祭奠的老太太。关于净空和尚和蝶的尘世过往，怀空叔叔也不愿意说及。寺外的红墙上净空和尚刻的诗迹还可以看到。

临走的时候，怀空叔叔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张纸条。说是第一场雪的时候一位女子交给他的，让他转送给我。

“挺清瘦雅致的一个女孩子，年纪和你差不多，长发红衣，眉间有一颗痣。我这根拐杖也是她赠送的。看到我腿脚不好，上山的第二天又专门来过一趟送过来的。这有一些野核桃，是秋季山间树上的，你和阿布带走些。你性情过直，心念深重，阿布你多照看他。凡事应无所住。”叔叔看着我，说。阿布点点头。

纸条约长三寸，是一张黄色的素纸，上面写着：准备3月离开。天长路远，各自保重。是影落的字迹。

离开寺院，了素和了凡也跟着出来，和我们一同朝不远处山顶的瑶台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