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紫色蒲公英(1 / 2)
晚上回到宾馆,我提议明天一起陪老人在这城里去找她的亲人和故居,老人抓着我的手,她的手几乎像风之崖上那棵葡萄藤的枝条一样干裂瘦枯。我们告过别,我就回到了房间。我打开窗,点上一根烟,一阵湿润的风吹了进来。
第二天一早,一道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了房间,我来到楼下,老人和年轻人已经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着我了。老人精神很好,年轻人有些疲惫。我们在宾馆旁的早餐店里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了我们的寻找之旅。路上,没有一点线索去追寻,8年已经过去,整个城市和街道像四季的花一样,经历了多少次的零落和绽放的循环。老人记忆又少,只模糊记得她的亲人姓卫,门前有棵似乎是杨树的高大乔木。我们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坐上一辆车又换了一辆车,遇到了几次恰好姓卫的人,又恰好遇到了几棵大树的旧院子,每次都激动得近前去问,可结果总也让人失望。
到了下午,一个院子外,在询问完院子主人没有任何惊喜后,老人已显疲惫,年轻人接了一个电话,便催促我们急匆匆得往宾馆里赶。
我们到达宾馆后,有几个男人和女人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都闷闷不乐,男人们抽着烟,女人们低着头。见我们进了宾馆的门,几个人冲到门前,有两个女人左右搀架着老人,放到了沙发上,一个男人用严厉得眼光向我和年轻人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说话。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年轻人不知所措,慌张得也跟着那群人朝着沙发那边走去、坐下。我走到前台,假装向服务员问询房间的情况,不时看着沙发那边的场景。不一会,那边就大声喧闹了起来,似乎是发生了激烈得争执。我看了过去。
“,你带着你奶奶来,不给我们说一声,你知道我们急成什么样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厉声呵责道。很显然,是在责怪那个年轻人,那些男人和女人是老人的儿女。背对着我的年轻人,低着头不说话,老人脸缩成了皱巴巴的纸团。
“你也是,我们多辛苦,你还听他的到处乱跑。”另一个男人对责怪老人道。我看见老人在轻声啜泣,身体在抖动。
“找到就好了。都别说了。”另一个较年轻的女人说,她从旁边的沙发上起了身,挤开了那个女人,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抱住老人的肩膀,替老人擦着泪。老人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随后,那一群人就上楼去了。
当我再次下楼,准备去吃晚饭,他们已经走了。听前台的服务员说,刚走了不久。走得时候,那群人是欢声笑语的,而老人面如死灰,年轻人神情落寞。我无法明白,仅仅几个钟头的时间,那群人的欢声笑语是否能理解老人和年轻人各自的落落寡欢,老人和年轻人是否能名表那群子女父母的欢声笑语。晚上,我梦见了一个瘦削的身影,在街道上不停得走着,一个巷子接着一个巷子得走过,不知疲倦。
草原的阳光很清澈,今天准备朝西北经由趟cheyyzq的辉腾锡勒草原,到达cheyyhq的乌兰哈达火山,再折回向东沿着洋河方向,去往张家口方向。一朵紫色蒲公英落在车前的玻璃上,阳光照了过来,摇摇晃晃。我下车想去捕捉,一阵风恰好吹来,紫色蒲公英又随风吹走了。车往郊外开,街上一家奶酪店正在店外做宣传促销,我看到有凝酪,就买了一桶放在车上,尝了一口,绵厚滑嫩,甜而不腻,真让人难忘。
4月的草原,大地还是一片广袤的枯黄色,枯黄因为广袤而显得更加荒凉和寂静。沿路不时出现一丛一丛的桃花,荒凉中的希望,严肃中的静美,好似一个没入大地的巨人勇士,手举着一捧花,向湛蓝的天空和云朵示意。
在高原上,海拔上升到了2多米,纬度也更高,这并不是一个草原踏青的好时节,5月入夏之后绿草黄花满地最好。在国道上走了2个小时,才过了中旗,又转向向南,朝着阴山北麓开去,辉腾锡勒,蒙语为“寒冷的山梁”。忽然,天上了下起了大雪,十几分钟的功夫,地上就一片雪白。距离草原的入口还有几公里,我就停了下来,在车上找到保暖衣物,站在路边,看着一望无际起伏的雪原,远处一座座白色的风车在雪中不停地转,偶有几座像个异类一样一动也不动。一群红棕色的马儿在不远处奔跑,如此辽阔,竟让人觉得自己渺小得无所适从。
我调转了头,朝着北边的火山驶去。车行到离山路稍远的时候,地上便没有了雪,天上飘着黑色的云,温度也很低。沿路多雪融的海子,大地更趋平缓辽阔,一个多小时后,路边的不远处出现一个个黑色形态完整的锥形火山,与辉腾锡勒地区的黄花沟塌陷火山,一起被称作察哈尔火山群。沿途走来,还有大同附近的大同火山群。
我爬上了其中一座火山口。朝着旁边另外几座看去,似乎有几个白色的身影在其中一座的山顶穿梭,定睛看了好久,才发现也是一群游客,以火山为背景,穿着太空服在移动拍照。站在高处,火山口很冷,我裹着羽绒衣瑟瑟发抖。看着火山口内,像个硕大的碗,可惜这里降雨量并不大,没有装满它。看得出神,甚至在想,它会不会突然从“碗底”喷薄出岩浆来,把我裹挟蒸发掉,这样,我也有了一种正当消失的理由。
“淹没燃烧的时候,一定很痛吧,但,即便我发出了声音,也没人能听到,就当是没有发出。燃烧会很快的,也就相当于没有了痛。”我暗自得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