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1 / 6)
书页文字滑过大脑,思绪游荡到那个居然可以称之为书桌的地方,那书似乎于我而言有些晦涩,同样晦涩的——在书桌表面上那些容易注意夜容易被忽视的痕迹里封印着的如何的回忆。那里大概是盒子的形状然后相框?左边的台灯,嗯,这栋建筑里是可能有这些东西——曾经。它从外面认真看起来是不一样的,现在滞留在此,我得以好好品察一番,难得没有破碎的玻璃,窗外上方却大概是烧过的形状。过去围墙也是这般高?那也许不是室内起火……
——思绪游荡渐入恐惧之境——
抱歉,笔尖不自觉地点画下墨痕,书桌隔板架子虽无书但书印犹存,也许板子脱落承不住重,所以书生把书藏在地板下面?恐怕不至于,桌上也有不少空间,且书少的可怜,如果是在大火中,实在走不脱了,能临时抱出来的,大概成年男性可能揣得住这个量。
墙上也留下了许多耐人寻味的痕迹,那处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从桌上觉醒扶正身——哈欠——什么时候睡着的?父亲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去别处。我无心细听,出来简单表达了饿了的感受,书生便起身走向伙房,途中将厚而粗糙的手轻抚在我肩头,老茧与面料刮蹭增添了环境中的噪音,沉甸甸的——有点。
“书看的如何?我前阵久不看了,读着吃力。”父亲能体会我阅读赤亚文的难处,我当然无需避讳,“去吧东西收拾一下吧,像在家一样,用完收好。”
“啊……嗯,好。”
转头进屋,睡醒得差不多,梦中的一些画面夹杂记忆袭来,像是从雾里看去。我记下页数,合上书本,看见咲咲的盛装——那天表演,她在围圈中央、篝火旁——书的封皮已经糊去大半——她眼神专注,裙袂飘洒火光,也在她略微黑红的脸上舞动——笔记本上后来的字迹十分飘忽,那时大概倦得不行。
动作中多出一个眼神——向我,她说,走。手上的银镯子、链子,那手是如此干而有力……我似乎被带到了四下无人之地,“与你行(跟你走,我……”我拉她来,抱住,压住了部分衣冠饰品,丁琳当啷:“……永远……”,耳鸣,宛如杂音,我分不清。合上笔记,手没有停下……四周突然涌出林村的大家,他们在欢庆,长老、老大、老二、梁叔、梁伯、食福叔叔还有一堆孩子,领头的是平常跟屁虫的食丰……我摸不到我的自来水笔了,弯下腰去找寻,天蒙蒙黑……手中怀抱的感觉空了,捧着绣鞋,大家夹道,渐渐消失在两旁,我到处跑……我到处找也找不到钢笔……找不到咲咲……然后眼前一黑——“估估我是谁人?”“咲咲……”眼前的暗红被扯下,我原是被调皮地反而蒙上了盖头,“估对了,奖你……到老……偕我与同……”
我哈哈哈地笑出声,心酸紧随其后,我原带了两支自来水笔,一支在咲咲那里,留给她的,方才那支找不见了……
“来咯,烫了面糊,就酱吃……”
“来了!”
转过去后窗外似乎有些声响,那是面向院子的,我停下,握紧了紧手中的物什,走出去了……
晚上我们四人坐在前庭的台阶上,那是书生晚上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方式,煤油灯较暗也贵,不适合读书。三位大人唠唠歇歇的,月亮很快爬上山顶,乌云在时间的鞭笞下匍匐,不忘时不时给月光让去道路,书生的烟瘾也随之累积:“阿仁,将后院门脚的麻袋取来,不大的,露出半支烟杆。”
光火微微亮,我摸着路走,门脚确实有一袋东西,看起来半满,但是还算鼓囊,弯腰取时忽然注意到一处反光——那是我的自来水笔,插在了土里,像是故意的……我很笃定,我没有出来过,没有机会把它插在这里,令人疑惑地,揣进兜里。
“先生,您的烟。”
“多谢。”
“您有去过林村?”
“嗯,好久以前了……”
“听说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