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十有八九与十占其九（1 / 3）

孙传芳决定从戎之后，重新恢复了陈苟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就连胯下的坐骑都快了几分。使团中抛开陈苟与孙传芳的坐骑不谈，剩余的三百玄蛟军也都是精锐，胯下的坐骑就算比不过陈苟的逐月雪麒麟但是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所以在孙传芳恢复以后，使团的速度立刻加快了很多。在天黑时分已经到了汉国粮草之都邢城，距离国都只有一城之隔。

此时正是万家灯火刚刚升起时分，与普通百姓劳累一天之后回家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惬意不同，烛火之下汉国最尊贵的人正，右手托着腮呆呆的坐在案前。左手拿着满是褶皱的孙传芳所写的关于使团在蜀国经历的奏章。随着汉王的呼吸而摇曳的烛火发出暗黄色的光晕，枯黄的烛光照在黑色的王服上，似乎想给这个汉国最尊贵的人传递一些暖意。只是任由烛火如何摇曳，汉王的瞳仁并没有因为烛火的摆动而产生变化，显然此时汉王的思绪已经飘荡到了很远的地方。

“陛下，张相求见。”门外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将汉王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的汉王放下支撑着腮部的右手，又将左手上满是褶皱的奏章藏在身后，然后说道“准。”

“想来陛下收到使团的消息了吧。”刚入殿内便被汉王挥手制止行礼的张之仁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

所有的奏章并不会直接送到皇宫，而是先由张之仁为首的内阁看过以后再决定是否送入宫中。所以使团所经历的事情张之仁反而先于汉王知道。

“天意啊。”汉王开口叹道“寡人即位以来，先是折了九一侯，再是蜀国因地动封国。如今秦国虎视眈眈，莫非是上天在惩罚我吗？”

“陛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在陛下治下，汉国政通人和，河清海晏。汉民均是丰衣足食，少有饥荒。陛下分明是圣明之君，上天怎么会惩罚呢。”张之仁开口说道“老臣夜入宫中，就是担心陛下多想，虽然此番蜀国因地动锁国，但是秦国行的是虎狼之策，而我们是仁义之师，邪不胜正，我们汉国一定会战胜秦国的。”

“张相言之有理。”汉王又恢复了方才双目无神的样子，缓缓说道“夜色已深，张相身担重任，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寡人无事。”

被汉王下了逐客令的张之仁躬身走到殿外，当了十五年宰相的张之仁见汉王如此反应，不由得幽幽一叹，其实在刚收到孙传芳奏章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和汉王一样的想法呢？强敌在前，本来认为板上钉钉的盟友蜀国却因为地龙翻身导致无法出兵，就连唯一的一等侯都旧疾复发，无法参战。山崩地阻，沉疴难起这不是对汉国天罚又是什么呢？只是张之仁明白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影响到汉王，故而深夜进宫想要劝慰，但是显然没有成功。

亘古不变的月光洒满在张之仁已经斑白的鬓边，这位劳苦功高的汉国宰相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孤悬天空的月儿，随后匆匆朝着汉王宫的宫门走去。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老宰相的影子显得漆黑而诡异，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跟在身后怎么都甩不掉的厉鬼。

殿内的汉王在殿门重新关闭以后，又恢复了右手托腮的姿势。眼神散乱的分布，没有焦点。只有眉头在烛火的摇曳下愈发深锁。在这深秋清冷的汉王宫中

步履匆匆的宰相，厉鬼缠身。

托腮神游的君王，走肉行尸。

第二天下午，经过数天的奔波使团终于回到了汉国国都。三百玄蛟军骑士在距离城门一里之地与二人分别，回营复命去了。孙传芳和陈苟行到城门前勒住马匹，互相道别，正准备各自回府的时候却有一辆马车停在二人身前，那马车由枣木打造，两匹明显价值不菲的枣红色骏马拉着马车，通过车门上挂着的族徽上那个凌驾于云海的张字就可以知道马车主人的身份，整个汉国只有宰相张之仁才有资格乘坐这个代表着文官顶点的马车。孙传芳和陈苟想到此处立刻翻身下马，朝着马车躬身行礼道“见过张相。”

马车的前门缓缓推开，面上带有倦容的汉国宰相此时身着便服，不复朝堂上的威严稳重，反而如同家中长者一般慈祥温和。张之仁微笑着对孙传芳和陈苟招了招手，说道“二位都是国之栋梁，不必拘谨。我有件事情需要和二位相商，上来细谈吧。”接着又回到了车厢主位，将孙传芳和陈苟进马车的位置空了出来。

孙传芳和陈苟对视一样，同时开口说道“诺。”说罢上了车厢，在张之仁的两边坐下。

“二位出使辛苦了，本不应打扰二位回府歇息，只是事关重大，不得已出此下策，二位勿怪。”张之仁率先打破沉默。

“不知张相有何吩咐？”孙传芳开口说道。

“你们出使的奏章我已经看过了，孙贤侄颇有乃父之风，文弱之躯却敢投身入伍实在是胆气过人，忠心爱国，为大汉读书人树立了一个了不起的榜样。”张之仁客套完之后，话题一转说道“只是，此番蜀国地动之事如若真直白的告知汉国上下恐怕会引起恐慌，贤侄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