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不存在之书（1 / 2）

十年后。

十五岁的伊戈尔百无聊赖地坐在街角处。他用废弃的砖头给自己垒了个凳子，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臂托着自己的下巴，很安静地打量着来来去去的贫民。他的一头黑发被剪得很乱，半长不长地搭在脖子上，参差不齐的刘海几乎要把眼睛遮住。他的眼睛也是深黑色的——这可不是那么常见的瞳色。不过，人们通常不会如此仔细地打量他。至今为止，也只有杰克森夫人发现过这一点而已。

杰克森夫人是孤儿院里的厨娘，也是整条街上唯一愿意和伊戈尔说话的人。起初，就连伊戈尔自己也表示了惊讶，但她却说：“这么文静的孩子，我看着就是喜欢呀！”有时候难得有多余的食物，她也会给伊戈尔偷偷地留一点下来。伊戈尔原本不太愿意接受，但她又说：“你在这些孩子中间算是很瘦的，不留给你留给谁？”

就这样，伊戈尔逐渐习惯了杰克森夫人的关心。

他不知道杰克森夫人今年该是什么岁数了，但她很明显已经超过了五十岁，整个人都流露出老态。即便如此，她的行动还是有力而敏捷，每天挥舞起厨房的大铁锅简直毫不费力似的。他对她的了解其实是很少的。有时，杰克森夫人甚至会给他一两件衣服穿，一看就是从很旧的大人衣服改小了的。伊戈尔问：“夫人，这是谁的衣服？”

“哦，这是我丈夫的，你可以喊他杰克森先生。”杰克森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他已经死了三十年啦！”

和这条街上的所有人一样，杰克森夫人平凡，贫穷，疲于生存。但和他们不同的是，她关心着伊戈尔的生活。十年前信使降临的那一天，她同样也在场。当信使离开之后，她看到一条街的人们都把目光投向那傻孩子。那孩子或许不知道这些目光意味着什么，但她很清楚。这孩子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眷顾，得到了信使的青睐。这同时也会给他招来嫉妒、冷眼和憎恨……尽管他自己对信使的宣布也一无所知。

杰克森夫人想到多年前，自己和丈夫怎样逃出家里，丈夫怎样被抓住打死，她又是怎样走投无路地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那时她忽然下定决心，要去保护面前这个小傻子。就这样，她主动应聘了孤儿院的厨娘。不过，接触到那孩子之后，她很快就发现，他一点都不傻，还聪明得很，学东西挺快的。

伊戈尔不知道为什么戒心很强，这一老一小花了大概有半年才混熟了。不过，自从伊戈尔发现杰克森夫人真的对他很好之后，他就再也不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她了。他抓住机会，开始向她提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夫人，信使究竟是谁？”

杰克森夫人当时很吃惊。“你不知道他是谁？”她问道，“没有人对你说过？”

伊戈尔摇头。“没有。”他老老实实地承认，“我试着问过别人，但他们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和我讲话。”

这个回答让杰克森夫人大大地叹了口气。

“我告诉你吧。但是，该怎么说呢？我们每个人从小就听着‘时间信使’的传说长大。不光是我们，三千年之前的人们就是这样，三千年之后的人们可能还会这样。信使不是凡人，他无处不在，他是不朽的。”

这实在超出了伊戈尔的想象能力！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杰克森夫人好像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伊戈尔赶紧追问道：“世界上还有不是凡人的人吗？”

杰克森夫人大概被他的一无所知逗笑了。

“当然有了！”她说到这个话题，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些向往的情绪。“据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机会去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是啊，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但绝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包括我。要是我做到了，当初何必要……抱歉，小伊戈尔，我跑题了。但是，确实有很多人能够做到，我们的王城里就集中了大批大批这样有能力的人。他们有的可以呼风唤雨，有的可以调动火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你要是得罪了那样的人，你就快跑吧！他们可看不上你的拳头！”

伊戈尔听得入神了。如果他能够拥有那种力量呢？是不是就可以走出这条街道，走出孤儿院了？甚至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虽然他压根不清楚世上还有什么地方……“王城”是哪里？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提出第三个问题。“信使，有多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