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5)
义庄里,掀起亡身的白麻。胸腹皆空,可一视至底。附绕的彼岸花失却寄生的血肉,此刻已焉焉然萎靡,黯去芳华。
任延筠俯身,伸手轻触,骤缩的彼岸花片便碎裂数段,化为烟齑循风消散。
“彼岸花寄生人内,以身为土。”身后静立的鹯华轻开玉扇,“时辰一至,便破土而出。”
“不止。”任延筠起身,收起勾魂镰,“魂魄亦被汲取了,此乃空壳。自然也无法转世了。”
窗外轰鸣乍起,两人皆惊。任延筠踱至窗侧,扶开遮帘一隅。
霹雳列缺,泼盆之雨。分明正午,金轮不见,周遭水汽重重,视物较差。
“赤雨。”鹯华凝眸,以扇掩面,似是沉吟。
任延筠抬眉。无际的赤雨断珠。凡人的双眼所视,不过平常的落雨,瞧不出端倪。
中元前后,温病横行。
温病。彼时南瑾经往人市抓药,路遇大雨,也沾染了风寒。
大雨。任延筠垂眸思量。若无差池,南瑾的身内或许也有这邪祟的留种。
任延筠将手探出窗外。赤雨打至手间,却好似有中空隔膜,分毫不沾。
忘却了。冥府的庇护,可避灾祸。
任延筠解带,去除黑色的披衣。再伸去,赤雨滴滴沁进手中,没入身内。
鹯华近了,也凝眸看去。
不消时分,手间黑色的枝脉骤起,青茎刺破肌理纹路。只是莲苞奇小,花片轻绽,胡桃高低的彼岸花璇璇盛放。
“花种竟藏于这雨珠里,属实精妙。”鹯华惊叹,又笑一声,“肉体凡身,定会沾染这邪雨。”阖扇,伸手将任延筠所附的彼岸花连根而起。氤氲的血溢出,混与满目的赤色里。
任延筠闻言未应,浅浅擦拭一番便将披衣穿回。失却和温血肉的彼岸花有如活物,挣扎躁动。茎脉折屈,欲逃离鹯华的掌控。
鹯华轻捻,彼岸花便碎作灰泯,余烬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