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留下(1 / 2)
孙礼并未打断孙伯清,任他呆坐了些许,只上前换了一杯热茶就退下了。
书房外,孙喜看见碧春走来,忙声询问:“碧春姑娘,可是夫人有吩咐。”
碧春微露笑意回道:“孙喜哥,是夫人醒了,叫我来寻老爷。”说着,碧春便抬头将视线向屋内打探问孙喜:“老爷可在书房?麻烦孙喜哥替我通传一声。”
孙喜自然不知孙伯清先前发生的事,打了帘子便往房内走去,向孙伯清低声回复:“老爷,夫人醒了,差人请您过去。”
许是呆坐许久乍听声音吓了孙伯清一跳,右手中的茶杯一时不稳漾了几滴茶水出来,滴在了左手上,茶水是新换的,虽能入口但也烫手,热茶激得他立时缓过心神,起身朝主院走去。
孙喜忙跟在身后,心中纳闷主子怎么举止如此反常,不似往日的儒雅模样,倒像是被什么冲撞了一般。
主院屋内,高氏身旁放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喝足了奶后便安稳睡去了。
“小小姐跟夫人小时候可真像啊,都这么乖巧不闹人。”高氏的乳母赵嬷嬷跪坐在榻旁仔细端详着那婴孩轻声说。
此时高氏已经醒来,听见赵嬷嬷的话,便想起身。红螺上前扶起高氏,赵嬷嬷忙道:“夫人仔细身子。”转身便将金丝软枕垫在高氏腰后,又觉得不够宣软,吩咐红螺再去取两个丝绸软枕来。
高氏听后便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了红螺,向赵嬷嬷温声道:“嬷嬷不必如此紧张,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了。”她低头看向了那小小的脸,粉粉的皱成了一团,脸上笑意更浓,伸手想要抱起襁褓。
赵嬷嬷忙将婴孩放入高氏怀中,闷声道:“夫人这胎甚是凶险,可要好生保养,若是再有意外,叫老奴可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啊。”说着,她眼角泅出了些泪,举起胳膊拿袖子轻拭了下去。高氏的母亲在她少时就早逝了,她是被祖母高老夫人抚养长大的,高老夫人心疼她小小年纪就丧母,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般,当初也并不想让她嫁给孙伯清当继室。
听出赵嬷嬷的关心,高氏抬起头用眼神安抚着她。午后的阳光打窗子那照进来,映着高氏的面庞温柔从容极了,晃得赵嬷嬷愣了神,高氏的美貌自不必多说,未出嫁时便闻名京城,与当朝厉帝宠妃陈贵妃并称洛阳双绝。除了容貌出众,高氏才情更是令人惊叹,这也是她能与夫君鹣鲽情深的原因。
孙伯清进屋时看见的就是心爱的妻子在抱着两人的孩子,阳光下妻子恬淡的笑容将他心中的忐忑渐渐抚平,他多希望今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简单从容。他小心地走近,但还是挡住了小片阳光,使高氏惊觉,抬头看来。
高氏见是孙伯清,忙开口:“老爷何时来的,怎么也不通传一声,这下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听到高氏怪罪,碧春赶紧从孙伯清身后走出,跪下求道:“夫人恕罪。”
孙伯清坐在榻上安抚高氏:“珺娘莫要气坏了身子。”转头道:“都下去吧。”碧春如蒙大赦,低头随众人退了出去。
他将高氏揽入怀中,听着高氏抱怨他太过仁慈家中不可没有规矩,又听她说孩儿的鼻子和下巴像他,眼睛像自己,她问孩子名字可否想好了,说她已经想好了小字,就叫理儿,说女儿要像他一样明理知是非。孙伯清听着高氏的一字一句,嘴中发苦,他实在是说不出口让高氏与女儿分别的话,两人成亲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要女儿与高氏分离可想是要了她的命一般。
高氏许久未听到回复,心中存疑,抬头望向孙伯清,就看见了他眼中来不及收起的复杂情绪,她一时察觉出不对劲,便率先开口询问:“伯清,发生了何事?”
孙伯清摇了摇头,面对妻子的疑问硬着头皮回答:“无事,珺娘你要好生休养,一定要养好身体,不可操劳。”
凭着多年夫妻的直觉,高氏怀疑:“伯清,你刚刚去接见了何人?”以自己对夫君的了解,像她生产这般的大事他一定会陪着自己的,能让他在此刻去接见的一定是有来头的人或者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孙伯清知道高氏心细,自己的情绪定是察觉出来了,如果现在不坦白,等到几日后朝廷诏书到了再说,高氏定会大惊,过大的情绪起伏着实不利于她身体的恢复,不如早些知道还有个心理准备。
想通后,他伸手将高氏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看着她因生产耗力发白的嘴唇,艰难开口:“珺娘,司正大人来访。”高氏一听是司正,神情便严肃起来,微挺了挺腰身。
孙伯清怕高氏累到,便抬手压下了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右手将她腰身揽得更紧些,“圣上有意召我再次入阁,旨意不日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