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决战时刻(1 / 3)
交涌与交时来到夙馆,在门口照例交出了短剑。
交时一到内庭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涉,是你吗?你为何在这里?”说罢,他立刻发现这里静得可怕,只有交涌、交时、涉,与一位端坐着的长者。长者须发皆白,眉毛上扬,双目紧闭,小臂线条依旧清晰,上身微弓,好似蓄势待发。
待二人进入室内,涉开始一一介绍。“族长大人。这位是五大夫,这位是交时,齐人。”
“坐吧。”长者目光炯炯,声如洪钟。交涌在金明对面默默坐下,交时坐在交涌侧后。涉为交涌斟满酒,立于族长身后,全程没有回应交时的眼神。
“外面被绑的果真是金氏?”涉看了交涌一眼,貌似是说,这一问,不妥吧。
“我记得,以前我家旁边有家磨坊,磨坊里有头驴子。”金明缓缓抬起眼皮,避开问题,讲起了故事。他用齐音,很慢却很清晰。“驴子可是稀罕物,据说是打西边来的。主人不舍得让他拉犁,便让它拉磨。没想到,这家伙真听话,比马可强多了。我就问磨坊主,‘这个家伙,一辈子就围着小小磨盘,走着同样的路,抬头望不到天哪。’磨坊主不认得我,便道,‘谁说它天天拉磨了,我对他好着呢,每天我都放开它,让它玩耍,我还供给它吃的,这日子比我还好哩。’当时我的孙子和我在一起,他就问呀,‘驴子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磨坊主听了有些不耐烦,便吼了一句,‘当然。看够了没有!’孙子不甘心,转头看向我,‘大父,要不我们救救它吧。’你们猜,当时我怎么说。”金明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浮现出笑容,“‘没有必要了,孩子。除了拉磨,它已经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了。’”
说罢,馆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若是娃娃想吃驴肉呢?如何才能杀死一头珍贵的驴子并迅速割下它的肉呢?最好选在天空微亮的戊时。麻烦的是,你在十步远的地方就要停下来,驴子的警惕性很强。这就存在一个问题,只能用箭,而且必须一箭射中颈部,否则它的哀鸣会引来磨坊主和周围邻居的注意。因此必须提前做好计划,设想最坏的情况。比如,戊时五刻,你用箭射中驴子,很不幸,驴子惨叫了一声。接着,你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剥皮,割肉。要从驴蹄上部下刀横切一周,沿小腿内侧挑开驴皮至夹裆,将腿部、后臀部皮剥至尾根。然后,从肉的缝隙处下刀,注意,要留住肉与肉中间的白膜,煮的时候能使肉不烂不散。一刻不到的时间,他的主人就会出现,他会伏在死驴的身旁,发出尖叫和辱骂。听见响动,在丙时六刻,邻居们会纷纷探头。接着,最迟在七刻,磨坊主会带着家人或是匠人之类的,到处搜寻你。倘若磨坊主有势力,同时他会前往官府报官,也许在九刻,官吏会出动。然而此时,城门还没开,而且没有邻居会接纳你,包庇你,如何是好呢?哦记住,你不能回家,因为天已经亮了,行踪也许会被人发现”就在这里,金明的眼神里发出了凶狠的光,“你什么都不用怕,因为你是金氏!”
沉默了一阵,金明再次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你们恐怕没见过驴子,还是挺漂亮的。在我们秦国,有一种人被敬称为‘小驴’,你们知道吗?”听罢,交涌的眉毛抖了一抖。“就是你,涌!”金明忽然转了口风,“今日这一步,驷车庶长欺人太甚!”金明一掌将案劈出了裂缝,酒洒落一地。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而后马上将案移开。对面的交时大气也不敢喘,转头看向交涌。交涌面孔紧绷,双手紧握,脸颊泛红。“金氏过去对你们太好了,好得让你们失去了分寸。”交涌挺起了腰板,可终究没有回应。“金氏处事一向公平,有了功,就要赏。犯了错,就要罚!”这句话像是从他的体内发出来的一样,惊得交时又一个寒颤。
“时啊。”金明看向交时,“你是个好人。”说罢,他冲涉摆了下手,涉面无表情走到了时的身后。
“涉,你要做什么。”交时死死盯着涉,却找不到他的眼神。
交涌赶忙道:“族长大人,我们本是一家,今日你失去了不少亲人,我们也一样。不管以往发生了什么,我们愿意向前看。”
“你会既往不咎?”
“我知道,那都是老族长的意思。”
“我可以放过你们交氏,但是必须要有人为招来景德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夙馆外传来一阵骚动,西贤和鹊踉跄着被带了进来。“不,不,族长大人。”交涌尚未说完,两人的喉咙已经被划开了口子,接着,便被脱了出去。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交时完全傻在了那里。交涌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巴大张,额头渗出冷汗,手一松,他就瘫了。他看到了鹊最后的样子。无助,恐惧,不知所措从眼神中泄露出来,只一霎那,变得暗淡无光。他的耳边响起了那温柔而坚定的呼唤,“交涌大人,交涌大人!”
“可惜啦。”金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