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松下之风 (下)(2 / 4)
那女子见郑异潇洒飘逸,好似千树临风,特别是适才差点相撞的刹那间,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玉山将倾之感,亦是深觉意外,美目流盼,不住上下打量,倒把郑异看得有些不太自在。
“参见关雎公主!”一旁的井然,打破窘境。
“这位是?”关雎公主问道。
“见过关雎公主,草民郑异。眼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言罢,郑异又拉上井然,不待关雎公主回答,便大袖飘飘,匆匆而去。
刘庄怒气冲冲,出得大堂,径直回到寝宫。
太子妃马贵人迎上前来,坐在一旁,关切的目光片刻不离他的面庞。
刘庄道:“这井然究竟识不识人?推荐前,大肆吹捧,说什么泛
爱容众,见疑不惑,可与谋大事!适才一见面,外表倒确实算得上丰神俊朗,容仪温伟。但一交谈起来,根本不似他所说的什么独拔群俗,辞气高雅,而是俗不可耐,不辨是非!枉自苦读那么多圣贤书,徒有其表,徒有虚名!”
马贵人静静的听着,并不相询,也不插言。
不多会儿,刘庄的怨气吐尽,似乎方才看见马贵人,纵臂揽她入怀道:“这么多年,我受到的委屈全都倾泻到你身上了!”
确实,自当太子后,刘庄一旦遇到不称心之事,就到马贵人宫中一股脑儿发泄出来,而马贵人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软语相慰,很快就能把刘庄余留在心底的那些郁闷拂走散尽。
当年,她的父亲伏波将军马援在壶头战场病逝,她的母亲蔺夫人闻讯当场昏厥,醒来后就痴呆不语,神志不清;兄弟马客卿听到噩耗不到一月,竟然夭折;几位兄长马廖、马防、马光均尚未成年,在伏波军中的从兄马严、马敦也被免职,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家境一落千丈。
彼时,她年方十岁,却极有担当,竟能主持家务,干理家事,管理家佣,内外咨禀,事同成人。
她原本许配给数十年之交的窦家,但自父亲去世后,马家失势,常被阙廷权贵侵侮,家道败落,凄凉悲惨。从兄马严不胜忧愤,征得蔺夫人同意后便将这门婚事退掉,随即上书光武,把她推荐到了太子宫中。
那年,她才十三岁,但待人接物,极为周到,无论是奉承阴后,还是与周边众人相处,皆都礼貌兼备,广受拥戴。
阴皇后更是对她宠爱有加,留在身边,不离左右。
刘庄对她,不止于夫妻之间的情深义重,而且还多一份倾慕敬重。每日勤勉政事,不分昼夜,只要有她在旁相伴,顿觉神采奕奕,困乏皆无。
有时,一些突发的战事或政事,阙廷重臣们分歧严重,以至在朝堂之上难以立刻做出决断,他便常常回到寝宫后,再加以研精致思。
一次,实在无法理出头绪时,猛然看见在旁坐陪的她,于是就打趣似的用这些难题试探着逗她,想看看她满面迷惘的娇憨之态。
没想到,她竟能当即梳理脉络,分解趣理,各得其情,反而令他立刻心开目明,昭然可晓。
此后,每次她与他一起时,并不主动询问政事,只是当被问到时,才略抒己见,且从不提及家事,更不借机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