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内奸(1 / 3)
一年之前的一把大火后,洛阳成了一片废墟,然而随着时移境迁,流民渐渐如火烧后白蚁返回蚁穴一般,渐渐从各个地方汇聚到这个从前的首善之都。现在虽然城内依旧萧条,但破败的屋舍之间,已经有了不怕死的商贩,他们靠着向来往的军队贩卖粮食,竟然也勉强维持下来。
汉国的河内王,刘聪的长子,刘粲的军队就屯驻洛阳城中,暂时就靠着征收这些往来商贩的粮草勉强维持补给。但只有他本部的精兵能够享受这些,刘畅的杂胡兵团还有赵染的晋人军队都不得不到城外“征集”粮草,两支偏师一东一南驻扎,分别把守住轘辕关和伊阙关。
按照刘聪先前的安排,作为匈奴屠各部人,刘畅经验丰富且忠诚可靠,所以刘粲派他驻守离洛阳较远的轘辕关;而赵染兵多,又是晋人的叛将,刘聪对他放心不下,所以暗中嘱咐刘粲将赵染安置在离洛阳最近的伊阙关,名为拱卫洛阳,实则监视之。
刘粲本来就只在意享乐,所以自从到了洛阳之后,只顾修缮城中原先的晋朝宫室,并不在意军事。先前围攻荥阳的几次战役,都是由刘畅和赵染部执行,他自己带着实力最强的屠各部精兵,却并不亲临战阵,只是守在城中。
反正赢了固然可以获得功勋,多镀一层金;而输了,死的也无非是杂胡和晋人,对匈奴本部并无妨害。何况父亲刘聪之所以将他安排在这个地方,也正是因为料定此地并无什么战事,不过吓阻住李矩罢了。现在所能做的事情,无非打劫打劫过往商旅,这样看,此行和一场秋猎似乎毫无区别。
所以自抵达洛阳之后,刘粲整日沉迷于饮酒博戏,还有随身携带的歌妓。几日下来,他担心最多的,不是困守荥阳的李矩,反而是害怕部下两支异族军队的叛乱。
正是因为先前都抱着放松的情绪,所以当桓景抵达的消息传至洛阳城中,刘粲才分外惊讶:他握着来信,手不禁微微发颤,背上也冒出汗来:
“哪儿来的援军?这样敌军不就有万余人了么?”
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带兵,因为不知这豫州的桓景深浅如何。到底是进攻荥阳,还是龟缩洛阳城中防守,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快去命另外两位将军来洛阳。”他急命传令官唤来刘畅和赵染。
不过半日,二将便疾驰入洛阳城中宫室,刘粲见到二人来到,喜得连帽子都不带,就跑出宫室来找他们:
“有二位将军在,孤不负忧矣。”刘粲满脸写着高兴,全无王家的尊严:“现在大家就合军前去荥阳,杀那些晋人一个措手不及。”
“大王英明”,赵染赶紧吹捧道:“我军本来就多于贼军,而汉家军士攻战无敌,加以大王天威,必能杀得那伪晋弃城而逃……”
一旁刘畅皱了皱眉,他本来就看不起赵染这个墙头草,现在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反感他的吹捧。
“依在下之见,桓景早有准备,恐怕急攻并不能收获什么效果”,他抱拳向刘粲,打断了赵染滔滔不绝的夸赞:“反倒洛阳四面关河天险,足以自守。贼军远道而来,跨过数郡之地,恐怕粮草不济。只要守那么两个月,贼军自会不战而退。到时候荥阳的李矩就是囊中之物了。”
刘粲有些不满,回头掩面翻了个白眼:这手也伸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