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短暂的宁静(1 / 3)
建兴元年十月末,刘曜破长安,虏晋帝司马邺,生擒长安朝廷自贾疋、鞠允以下群臣数百人。同时平阳城下,刘聪克其幼弟刘乂,斩其谋主卢志,刘乂出奔晋司州刺史桓景处。
待平阳内乱平息之后,刘曜却依呼延晏之计,将司马邺及群臣转交刘聪,作为和解的资本,换取对其割据关中的默认。刘聪手中兵力有限,无法奈何刘曜,只得勉强接受。自此平阳威信大损,刘曜、石勒虽仍自称汉臣,但已然各自为政,不再遣使奉朝请。
建兴二年正月,司空刘琨、豫州刺史祖逖等北方各州刺史,在桓景的联络下,遣温峤赴江东上表联名劝进,江东群臣亦踊跃响应。琅琊王以天子尚在故,并不直接称帝,而只称晋王,都督中外诸军事,效魏武帝故事。
而后新任晋王于建康备百官,立社稷,移宫室于故东吴苑城,而服制礼仪皆与天子无异。
同时,屯兵上邽的南阳王司马保听闻长安沦陷,亦进位晋王,自称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司马保在部将胡崧怂恿下,以为刘曜刚入长安,立足未稳,故发兵奇袭长安。不料刘曜早有准备,遂大败而归,胡崧亦死于乱军之中。
幽州刺史王浚听闻长安沦陷,亦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大燕,却仍用建兴年号;同时联结北方鲜卑诸部,筹谋南征。一时北方鲜卑段部、宇文部、乃至高句丽都群起响应。唯宇文部的世仇慕容部不应,反而转而遣使江东,向晋王司马睿上书效忠。
三月,王浚自立为帝、琅琊王和南阳王各自进位晋王的消息传回平阳,刘聪心中已然明白司马邺已经失去了作为傀儡的价值。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同时为了对在河内的大败泄愤,四月,刘聪以大不敬为借口,尽屠司马邺及其群臣,晋室长安一系就此断绝。
五月,听闻司马邺身死之后,琅琊王率群臣大哭于东吴苑城,不朝三日。随后即进位称帝,改苑城为建康宫,当年改元太兴,大赦天下,唯以刘聪、刘曜、石勒、王浚、司马保、李雄六人不赦。
在登基之后,司马睿并未如司马邺刚登基时那样遣使四方,令各路诸侯北伐。只是巩固朝政,休养生息而已。侨姓士族则以王敦为首,继续巩固荆州、江州、湘州的治理,剿灭当地零星的叛军。
而在河北,吞并了原冀州刺史的石勒打听到王浚正在筹备南征,也停止了继续进攻割据青州的王弥余部曹嶷。在张宾的建议下,石勒屯驻襄国,收租税,劝农桑,立学校,自己全力备战王浚即将到来的进攻,而对黄河以南只是令石虎以偏师应付而已。
至于祖逖、桓景、郗鉴、蔡豹这些州牧,经历了去年在河内主战场的激战,以及东面与石虎的策应之战,此时都已经疲惫至极,也无力发起进攻。
于是华夏大地上,居然难得地出现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各方都在潜伏爪牙,积蓄力量。
五月末,洛阳城外田间。
这是搬迁至司州以来,第二次刈麦了,桓景依旧亲临田头,视察情况。这次播种的一批小麦,是葛洪参阅张华遗留书籍的方式进行的选种,民以食为天,所以桓景尤为关切,若能获得不错的收益,吸纳足够多的人口,荒废已久的司州才能焕发生机。
整个播种周期中,葛洪无非运用合理密耕,播撒草木灰作肥料,并且仔细捕杀蝗虫若虫这些后世常见的方式,加上司州并无侵扰,竟然很容易地获得了这个时代标准下的丰收。
葛洪这一年的注意力都在农事和养马上,无心修道。养马只是得到了一大批河北马种的小马驹而已,待马驹长成尚需时日,但农事的成果却明显得多。因为常在司州各地走动,百姓早就熟络了这个教授种麦的道士,于是葛洪得了个“麦仙人”的绰号,他倒也挺自得。
走在金黄的麦浪之间,桓景仿佛忘了身边的随从,仿佛忘了自己是在这个时空,而是回到了年少时在老家田间,漫无目的地游荡。这时,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刺史,夫人唤你回去!”
桓景回头一看,正是冉良。这孩子脸上的童稚之气越来越少了,现在俨然一副青年军官的形象。桓景想起最近听闻洛阳附近将笄之年的少女都将冉良唤作冉郎,不禁莞尔: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