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1 / 7)
你当真要投入永久的无垠里去?
在那里,
凡是我们想象中计算得出的时间,
无论千年万载,不过是一个小点。
哪怕再倔强的心灵,在这种无休无止的行程里也会感到精疲力竭,
直到后来变得头昏眼花、消沉迷惘、没有归宿。
也许你还没有估计到那些冗长的,接二连三地受着酷刑的岁月吧?
——被解放的普罗米修斯
时间:未知,地点:未知。
黑暗……还是黑暗……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蠕动、爬行。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寻找什么?
在一个梦里我见到她,和蔼、慈祥,眉宇间布满深不可测的条纹,四周散发着无法描述的光芒。她温柔的在我耳边低语,就像母亲对孩子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中我看到一颗白色光点,逐渐变大……变大,形成一束细长的椭圆形光圈,光圈缓缓张开,我第一次感受到恐惧和不安,下意识向后退去。等光芒完全覆盖一切后,我看到了自己……
1822年7月8日,意大利。
名叫“唐璜号”的小船正航行在斯贝齐亚的海面上。此时我正沿着船只的甲板漫步,在窸窣的风中,我闻到了海水的咸湿味,木板在我的脚下咯吱作响。船身不断的摇晃让我泛起一阵恶心,摇曳的锁具和翻腾的浪涛仿佛像催眠的钟摆,给我刚刚清醒些的大脑又充斥了少许晕眩。
每一次醒来,会有一些不适,但很快会过去,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饥饿感。
一个声音把我从刚才的梦境拉回现实,珀西·雪莱走了过来。
“爱德华,你还好吧?”
雪莱是我的至交,我们两家一起移居到了意大利的莱里奇,那是个安静、祥和的海滨小镇,非常适合创作。在此之前,我们一起从家出发,去拜访了自英格兰来的亨特先生。亨特先生是一位诗人作家,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新闻记者,雪莱希望通过他,创办一部叫《自由派》的系列杂志。
珀西·雪莱是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诗人,他年轻俊秀、热情浪漫,一张圣婴般的面孔、白皙的皮肤,还有那纤细的双手,宛如坠入凡间的天使。他才华横溢,写出的诗歌充满幻想,反抗专制,呼唤自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追寻美好的生命世界。
“嘿,珀西,我很好。”我说,“可能刚才有些晕船,不过现在感觉好多了。”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雪莱半开玩笑的说,“我们久经沙场的上尉大人,是因为在特殊的战场上过度发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