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夜（1 / 2）

尽管撒了草灰，中和掉了一部分毒液，但是粮堆可算是毁了。

看着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希望毁于一旦，不少妇道人家甚至是小伙子已经瘫软在地上痛哭了。在秋季时，村民们已经将附近能够吃的果实野菜等都采尽了，留下了易于保存的粮食来撑过这个号称史上最长的寒冬。

各家各户仅存的就是上次分发时剩余的口粮和一些自己腌制的咸菜，这么过去全村几十号人怕连月末都撑不过去。

陈翠华原本还想着稳定局势，但人们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母老虎在那里狂叫又能有什么用呢。陈翠华一心盼着自己的丈夫早日回来，不仅是因为自己半只脚跨进鬼门关的儿子，而是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还是要自己的男人出来撑腰！身为女人她虽然厉害，可关键大事上还是要丈夫拿主意。

三日后，一场早来的暴风雪打破了整个村落的幻想。似乎要撕裂大地的狂风夹杂着银片一样的雪花席卷了整个山谷，村民的茅草屋纸片一样在风雪中被毁坏，寒冷和飓风又夺走了许多村民的生命。等到天晴日出，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从白皑皑的雪地中钻了出来，一个个呆坐在原地，他们更加不幸，要在更加冰冷的天气和痛苦的心情下死去。直到一个茫然的妇人开始痛哭她失去的孩子，其他人才跟着反应过来，山谷中顿时哭声震天。

陈翠华也活了下来，但她的儿子埋在了村中唯一的一间砖房里。她费力向下挖掘，想要将她人生的挚爱与意义从死神手中夺回来，但可想而知，直到手指上的指甲全部磨碎她也没能见到一块砖石。绝望的陈翠华坐在雪地里，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视线中出现了阵阵白雾，高玥婷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蹲在了她面前。

高玥婷安慰道：“自己身体要紧，什么事儿先吃完了饭再说。”随后便将米粥塞到了陈翠华手里，起身离开了。

陈翠华这才抬头看向周围，见原本悲伤痛苦的人都各自坐在树下，捧着粥碗沿着边一点点喝进肚子里。就在原先高家母子二人的村头位置架起了一口热锅，炊烟渺渺，高玥婷和高瑜两个人忙里忙外，给绝望的人们送去一点温暖。原本温馨有爱的局面却让陈翠华怒火中烧，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儿子为什么没事！陈翠华越看高家母子越觉得来气，陈翠华原本想要摔碎手中的碗泄气，但想了想，还是抬起头将热粥一饮而尽。因为内心由痛苦绝望转成的愤怒，她甚至感受不到热粥烫伤食道粘膜的痛感。

高玥婷这边却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得罪了一个毒妇。高玥婷自从有了高瑜便不断地躲避追捕，隐匿于市井村落，在各大区间流浪了好几年，才回到第五区居住。来到这个村落也有了半年，按照往常也到了娘俩搬家的时候了。可不巧遇见了这次的天灾，若是年轻时的高玥婷，自然不会把这群村民放在眼里，但自从成为一个母亲，她就手软了很多，不仅是因为母性的觉醒，更是为了给自己身处末世的儿子树立一个榜样，让他能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心存一份奢侈的善良！她给一个受伤的孩子喂下热粥，随后看到自己的儿子高瑜拿着木制的汤匙在给一个孩子为食。见到这一友爱的一幕，高玥婷顿觉自己冒着风险留在此处有了意义。

高玥婷的思绪还未从这场融洽的场景中走出来，就见自己的儿子撂下饭碗朝自己跑了过来。随后高瑜凑到自己耳边说道：“妈妈，我数了，一共有二十三个人，我们存了五袋粮食，今天熬了两锅花了半袋子多，才够他们吃一顿！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能撑多长时间啊？”

高玥婷感到微微诧异，自己一直将高瑜当懵懂的孩子看待，她本就知道这群平民在这样的天气下必死无疑，所做出的这些徒劳的举动只是为了让高瑜心中埋下一份正义的种子，谁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思路清晰的发现了这一点。高玥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到：“没事，儿子，粮食还会再有的。”高玥婷害怕儿子再追问下去，但高瑜只是依偎在她怀里，安顺的像一只羊羔一样。

接着连着三天，村民们用树枝和干枯的树叶搭建起了窝棚，但每天都有人在不断在饥寒交迫中死去。高玥婷和高瑜也在他们的旧址上建起了窝棚，原本高玥婷可以不让她们的房子沉进雪里，但为了不引人怀疑，只是将粮食挖了出来而已。如今煮了这一阵子，她们存的粮食也不多了。

“等到粮食不多的时候，我就把剩下的留给他们，带着瑜儿换个地方。”高玥婷如是想到，她明白要是真等到粮食吃完的那时候，怕高瑜不仅学不到善良，倒要见识见识人性的丑恶了。只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高玥婷没有考虑到在受人蛊惑的情况，恶意的爆发会提前很多。

“唉，怎么这么饿啊！你们还有剩下的吗？”

“哪里还有了，一天只给这么一小碗，我这么大个子怎么受得了。”张明大声叫道，明明他白天里还偷了双份。

“寒冬腊月，要是每天靠这么点粮食，咱们可是都越来越瘦了。”

“要不咱跟高家的商量商量，明天多煮点，大不了过了灾还她嘛！”一个老者笼着袖子说道。

张明说道：“哼！哪那么容易，那娘俩一个比一个抠，白天我不就多舀一勺，她俩差点没剥了我的皮！”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