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总算到了(1 / 2)
五月初三,晴,小浪。海况良好,碧波万顷。
海浪涨潮,军邬开闸,海水自闸口汹涌灌入。泛着白沫的浪花拍溅在船舷上,巨大的艨艟战船被海水托起,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六丈高的船身轻轻地摇晃,随着水线越升越高。不过半个时辰,坞内与海平面找齐,众军士系泊锚绳,开始装运粮食和淡水。
甲板已被清空,两厢开孔,可放十二支四丈五船橹,海中航行时,每支船橹须四人操摆。甲板上层分两层木制舱房建筑,各层有女墙箭垛,留有弩窗。船艏破浪,船尾建有略高于二层的尾楼炮台,整船三十余丈长,八丈余宽,全船原本应以生牛皮覆盖,以防火矢,但此时众人用于逃命,并不讲究。
数百人所吃粮食所饮之淡水尽归船舱,做压舱之用。甲板一层屯兵,二楼隔出数间,留给赵平安等人,尾楼瞭望探风,指挥风帆朝向。
袁船头带船工伙计负责行船,各橹再分十二名军士,分四班轮流上岗。黄队正黄巡带十六名军士瞭望海况、暗礁,周司曹周友德则负责海上众人饮食。孙四带玄甲军监督军纪。赵平安带王盘补缺各处,协调处置。
众人在二层船楼的舱内最后确认了航线与分工,赵平安看向了众人,“原本从江州起航前,我等就是杂牌军,所幸一路有惊无险,也全托船工伙计与玄甲军弟兄们的支持。此时队伍更加臃肿,但大多是伍卒,当也明白军纪如山。我赵三虽不是指挥战阵的将军,可俗话说的好,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平安去江南,便请各位看好自己的人,莫要无事生非。”
不消赵平安强调,周黄二人连忙点头,黄队正知道赵平安最担心的便是他带来的投诚军卒,于是表态道:“此事郎君无需担心,我自约束部曲,不与行船要务冲突!”
赵平安点点头,面色严肃,“丑话说到前边,玄甲军素以军纪闻名,若是舱内众军士有人犯在四哥手上,还请各位莫要求情!”
周黄二人对视一眼,便拱手齐声答道:“唯郎君是从,还请郎君约定法纪,划下道来!”
赵平安见两人痛快,这才拿出连夜赶出来的行船约束……
最后一桶清水被搬入舱中,便就万事俱备。袁船头立在船首,浑浊苍劲地唱起了起锚号子,船工们解下了锚绳,登船执橹,蓄势待发。随着变换的号子,船撸轻摇,艨艟战船顺着即将退潮的海浪,缓缓地驶离舱坞。在鹰游岛东,战船调头南下,袁船头立在帆前,升起了那缝缝补补破布一般的风帆。
赵平安观察海流,此时正值五月,沿岸水流自北向南,流速适中。若随波逐流,飘到长江口去,这近千里的海路,需得飘十七八日。但此时有军士加持,每日能走百余里。若是快的话,大约七八日后便能入长江。
只不过靠海岸线航行风险也大,一是海面上岛屿众多,二是暗礁遍布,需要小心行船。周司曹熟知附近海况,但夜里仍旧需要小心翼翼。是以入夜之后,并不操桨,众人加强瞭望,以防撞船。
袁船头每日以船橹试探,若是行得浅,便改道缓行。周友德干脆将被褥搬到了尾楼,居高临下,时时注意暗礁岛屿,使令旗指挥橹手调整方向。
孙四则将二十六名玄甲军士划分两班,日夜巡护,所处置的,无非是随处便溺、无令在甲板闲逛者,除此之外,亦无甚大事,也无甚冲突。
只是靠海岸线行船,海浪也大。军船狭高,受风浪摇摆更甚。船工们及水师军卒们自是习以为常,只是苦了诸碟、玄甲军将士,终日脚不沾地,悬浮摇晃,吐得那是一塌糊涂。诸碟原本虚弱,此时更是卧床不起,王盘便每日为她熬些米粥,照料地十分妥帖。
赵平安也有些晕船,好在程度较轻,还能忍受。
战船顺流而下,越往南,便越加小心。等第六日后,便是周友德也不熟航道,便走得更慢了。战船一路飘飘荡荡,赶至天好海清时,便加紧摇橹。遇水文复杂、岛礁多处,便停橹待令,橹手们齐齐抬头看向后楼令旗,随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