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局(2 / 2)
见甍远去,甄婉便不再赘述,只用自己听得见的话低语道:“恭送大王。”
又半月,还都。
泫渊宫宣政殿
甍一改先前戎装,易为玄袍,冠加九锡,在黄门的宣读下接受了群臣的朝拜。默然望着堂下跪伏的群臣,心下却不禁浮想连篇:若是娘没有决定带上兄长亲征北境,若是兄长不那么昏庸,若是朝中没有那么多人支持我,若是
想罢,想罢,甍烦了,厌了,倦了,索性不再多想,只以句“不得已而为之”为自己留下些许慰藉。
“先王被坚执锐,平六王,定四海,克定祸乱,谥归‘武’,又其罹难北境,加谥‘悼’。今四境虽安,然治国之务仍任重道远,孤虽身为先王次子”说道这里甍稍微停顿了下,这简直是自曝劣根,四下扫过,并无发现谁敢有所异动,才继续说道,“亦愿往矣。王孙贤者也应多有担当,以四境之务为己任;州牧郡守,亦当察举贤良之才以经世;亲贤远佞,此我朝所以兴盛也,亲佞远贤,此六王所以衰亡也,慎之。”
话到这份上,满口不都是在说王兄无能,先王无珠,自己才应被立。此举完全是画蛇添足,莨崩兄丧,王位由甍继任完全是“众望所归”。之所以会为此,主要还是因为长久以来“次子”这一身份时时刺痛着甍,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什么是自卑。若是王兄贤明倒可作罢,但是如此暴虐无为的人当国君不只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在糟蹋这难得的大好河山!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一时便越想越气,到了最后,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退朝后,太尉凯禄*泫清,御史大夫伏清*沂渊,丞相甄延按黄门所引,来到了后殿清沐亭。见过甍后,甍先把酒道:“昔日先王也常于此会见重臣,今日至此,孤不可不临亭嗟悼,感怀不已”
“请大王节哀。”
“往者已去,还看今昔。虽然经先王之治,国安民足,但这盛世下却总有点阴影,着实恼人。”甍浅品一口茶,余光瞄过三人,见三人并无异色,又接着说道,“军粮不知为何未能及时如数送至,为何沿途如此多庄园?”
“大王,不是官吏贪腐,实是此次远征长驱直入,推进过快,致使后方与前线路程过长,致使运输困难,再加上路上人啃马嚼,实是难以如期如数送至。”凯禄俯首道。听毕,甍虽未加言语,但仍令伏清加强各地监察。
“大王,庄园乃各士族所有,其中土地皆为先王所赐及私人买卖,并无不当兼并。”甄延接道。
“如今可不再是先王之时了。”甍随口提醒道。
“老臣失言,请大王恕罪。”甄延忙俯首作礼。
“无妨,既而不是先朝,那么”甍稍思索,计划道,“自本朝起,所有赏赐土地食邑仅限一代人所有,不得世袭。”
“这”
“留待日后廷议。”甍当即打断众人,复言他。之后言及葬事,便问及当厚葬还是薄葬,只见三人均回答应当厚葬。
“为何?先王尚简,如此不是逆先王之愿么?”
“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
但众人只敢心头想想,嘴上还是一句又一句的宽仁,孝悌,立德。甍听到了想听的回答,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结束此次谈话。
平静的水面下往往凝聚了波涛,甍不会知道,日益膨胀的官僚体系,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日后为他的王国带来了巨大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