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再看那篇长些的:
感动
夜幕已经低垂,空气依旧闷热。那是一个阴历五月端午节的日子。杰已冲完了凉,在小食堂前来回走动乘凉,这并不是他想走走消遣,相反在这忙完了一天的火车站的装卸工作后的晚上,可真是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地坐坐,但是不能,该死的蚊蝇在肆意地嗡嗡着展开攻势,就连手头的扇要不停地拍打,才能真正地帮上些儿忙。
杰是他那个乡矿产点在这个火车站的装卸队的一名装卸工人,属于山里人的他,也很向往这份火车站装车皮的工作,每天与车皮铁轨相伴,那来往的火车,那“呜”地一声喷出的汽浪,总让他感到兴奋,而遁了去(最初有过没坐过火车的遗憾。
这一个夜,杰是租住屋里除做饭的老头外,仅剩的装卸队的人,这也是杰和做饭的老头,以及已经回家去了的豪的共同点——同属于一个乡的在这火车站设的矿产点的人员,只是分工不同的就是老头是做饭的,杰是唯一派在装卸队的,而豪却是在这里管发车皮的管理人员。除此之外的人员都是属于这附近的人,一个个在这端午节都回家去了,他们哼着歌离去时的得意劲儿,就连做饭的老头都气嚷嚷地说要是他的家也是这附近,就一定天天回家去不可,只因为这蚊蝇,就好象是用火车拉来的。当然蚊香能赶走蚊蝇,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在这透风很好的租住屋里,蚊香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就象围绕这个问题,老头也认真地研究过,后来得出一个结论——要是这和他做饭有关联的话,那么他也宁愿不来这里做饭——活受罪。
往常这样的夜晚,杰是除了由豪的领着和老头子去住在附近的货运室主任家凑凑乐子,就是在住处和另外的人下象棋。不过今天豪回家去了,名义上是交账,实际上是过端午节。没有豪作伴,本就是除了和豪出去一会儿,就是回来钻进蚊帐的老头子将就不出这个门,早早儿地钻进了蚊帐。可是杰可没办法象老头子那样能够轻易地就能在蚊帐里成眠。要是在蚊帐里,也要是在平常,他们倒是不怕没消遣的,往往是豪丢给杰的书,杰总是先好生护卫了才行,不然的话,就不知被谁拿走了,甚至于就再也找不回来。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些书,就好象还真是在蚊帐里,还更是头脑难能安静,想这想那,就好象看的书多了,也好象懂得多了,就也看得透些了,就总是会对一些生活现象忍俊不禁——什么是真情?分析透了,却是连自己也在演戏。不是吗?做自己的真实,就好象是对生活不协调了,什么神经病、神经质、神经过敏都可以挂上。而迎合些儿,生活就合拍了,就好象是有戏了,不是弊脚货了,也好象这就是生活,却没认真想这还是演戏。这一点豪也真正地反对过,说杰要吗是这一辈子,还没有真正遇到过感动的事情,不然就是没有过体验就也不懂得感动,不然不会是这样的书看得多了,却刚好有了麻木。但是杰却是付之一笑,也认定感动这词,在生活中要吗真是一种奢侈品。
就这样在蚊蝇的嗡嗡中,杰把豪新塞给他的杂志也时不时用来赶蚊蝇了,因为这一个豪回去了的夜晚,他还得要为豪代理如果有车送来矿,他就得去过磅。也所幸还算好,也许蚊蝇即使是没真正见过同伴们的送命于人类的手下,却扇子加书本的威力也实在太大吧,嗡嗡是丝毫不减,却也有畏缩地不敢近身,不过却也要扇子和书本稍有停顿,蚊蝇就决然会不仅仅是扰攮了。
杰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无聊,因为这毕竟是他来装卸队的第一次只有一个年青人在装卸队的夜。这也毕竟是夜,平原加间或的丘陵点缀的地带夜晚阑珊的灯火,能渲泄丘陵夜晚的勃勃生机,但是他所处的环境中的比如相邻的小站候车室,在这白天也只有寥寥几个客上落的小站,即使白天也甚至有不打开的必要,这会儿当然是关着的,在这夜晚就更显得寂寥了。就这样他决定还是去睡,就是书也还是决定不看了。
可是,却就是这么一个夜晚,却不知是哪一个冒失鬼,杰还刚躺下,就来敲门了,敲得虽然是轻轻的,却也还是让杰忍不了故意咕哝:“谁,吵什么吵,你家里不好睡,偏又要回这里来给蚊子咬吗?”开了门,灯光投射到的是一张陌生的但却很有阳刚气的脸。杰不由压抑住幽默而敷衍地:“找谁?”
“找在这里管发车皮的豪。”
“对,豪是管发车皮,不过,他是住在前面不远的货运室主任家,也只有我们这些装卸的,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刚从主任家来,说是不是到你们这儿来了……”
杰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这时在这个人的背后的夜色中,杰见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妇人。小妇人正在用一顶孩子的凉帽在为孩子扇动着驱赶蚊蝇。
“我们刚从县城来,已经没有了回程的客车,就来找在这里的豪。”
“其实主任家应该告诉你们,豪今天回家去了,今天是端午节,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杰只这样说,他觉得是礼貌到了极限,也几乎嫌厌陌生人下段话的多余了——有必要向他说明理由吗?
灯光下,杰也看到了失意即刻爬上陌生人的脸,也只一声:“对不起。”然后就转身,到前不远接了小妇人手中的孩子,就有份失落地向站台的另一头走去。这时也一辆火车正隆隆地经过车站,车头前的灯光也映照着他们向站台的一头走去,杰也就不管主任家为什么要撒谎,只是门一关,也在关门的当儿猜测到他们多半是为了看能否借宿,也抱怨出口:“肯定是来借宿的。管他呢,人家自然会找个地方安顿的,人家不会为了一个夜晚,又抱着个孩子会决意省钱。”就去睡了。
可是睡不了多久,又有了轻轻的礼貌的敲门声,杰很感不快,但还是开了门,依旧是那张阳刚的脸:“我是想说……”
杰也很不耐烦了:“想说我是不是骗你,对吧?我凭什么要骗你,我再一次告诉你,豪确实是回去了。”
陌生人想还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又是失望地转身和了抱着孩子的小妇人向站台的另一头走去。
望着没有火车经过时的夜晚灯光下的铁轨的空旷,杰想这一次也许会打发了,因为这一次杰也感到了陌生人的话的哀求意味,不过他也是不好通融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心里也不由讥讽地:“哼,是真的想借宿吗?想得美!我也只一张床。”杰不屑地望一眼向一头走去的这个陌生人,连同这个女人。此时有货场的自卸货车的车灯照过来,正映着这对夫妇的身影,从这夜色也掩饰不了小妇人的纤弱的背影中,杰相信这会是个外表和这男人很般配的小妇人,可是却为了省几个钱,苦了孩子不管,还让外人(至少有他瞧不起,杰也感觉自己好象还从来没有这么轻蔑过人,更别说这样看起来象是这么有教养,又这么端庄的人,却是这样地令他瞧不起,他真要咒一句:“呵,虚伪是什么?嗯,有时,就是在钱字上,见出人的品格来。”
正这样想着,小妇人转过身回来了。来到还在发怔的杰的面前。灯光这时候泄到小妇人的脸上,令杰不由一个惊讶,刚才想象的是一个很般配的女人,灯光下的小妇人,却比杰想象的更美,那一种端庄、娴雅,以及不容人伤害的轻柔:“请问,晚上还有从矿上来送矿又开回去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