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打猎（1 / 3）

大哥喝了圣水，还是死了。

大哥一死，家里缺了顶梁柱，眼看一家人生计没了着落。好心的邻居们隔三差五轮流送些猎物过来，大嫂十分感激，但也觉得不是长久之计，便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小虎挺胸而起，表示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以后打猎的事情就交给他。我瞅他一眼，表示，还是我去吧。大嫂看看我俩，叹一口气，眼泪又流了下来。二丫小心地过去给母亲擦眼泪，拿了野果子央求母亲吃一口。

大嫂抱起二丫，心疼地抚摸着，咬了一口野果子，却怎么也吃不下。一家人相对无言，默默流泪。许久，公公婆婆对视一眼，对大嫂说：“你男人已经不在了，你要想改嫁，我们也不拦你。只是别让这两个小的改姓，好歹给家里留个香火。”

大嫂闻言，哭着表示大哥生前待她很好，不会改嫁。

公婆劝说大嫂，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大嫂一个人是扛不住的，再嫁是迟早的事，大嫂若感念大哥恩情，不愿抛下老幼，那就招个人入赘吧。

大嫂思虑良久，点头答应。

很快，就打听到二里地外有户人家，家中穷困，兄弟四人无力娶亲，打算让老二入赘别家。

也没什么好挑的，就这个人罢。大嫂找了件看上去稍微体面点儿的衣服穿上，草草成了亲。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新来的人。大嫂让我依旧喊大哥。我别别扭扭喊了声。这人看起来挺老实，低头不敢看我，只点点头，连带整个身子都弯了弯，算是答应了。

二丫被大嫂教着怯生生喊了爹。只小虎任谁说都不肯开口，大嫂拗不过他只好作罢。那男人也不说什么，大家相安无事。

家中又有了成年劳动力，日子便接着过下去。成亲第二天，新郎官便跟着邻居们出去打猎，隔天方回。大家欢喜地迎上去，却只看到寥寥可数的几只小畜。

大嫂将猎物拿过，招呼他休息后，就去弄吃的。我们三眼巴巴看着大嫂将最大一份给了那个男人，那人就老老实实吃光，咽了咽口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份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吃。

实在太少了，吃得再慢也很快就吃完了。正抬头间，大嫂又拿了些出来分给我们。欣喜之余，我瞥见案头的肉已经所剩无几，原来是大嫂将自己的那份分给了我们。我拍了拍肚皮，皱着眉头，对小虎说：“今儿个野果子嚼多了，肚子胀，实在吃不下了，你帮忙吃点儿吧。”小虎看了看我，不疑有他，分了些给妹妹，很开心地就帮我吃完了。

男人又出去打猎了。大嫂跟我们说，他是新手，技艺难免不好，让我们忍耐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们都懂事地点点头。

然而，随着时日过去，新手变老手了，猎物却并没有增加多少，离大哥在世时少了太多。有好几次甚至空手而回。大嫂鼓励他，没关系，下次运气会好的。男人泄气地回屋躺着，一连几天，邻居们都去打猎，喊他也不去。大嫂跟他说家里快没吃的了。他指了指屋檐下风干的肉片说：“那不是还有很多吗？”

那是大哥在时，大嫂风干的肉，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这样，大家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

男人闲着在家不打猎时，适逢邻居大嫂来串门，又提起她家小弟的事情，便上了心，悄悄跟大嫂商量，将我嫁过去，家里少一口人吃饭，还能得些彩礼。大嫂来跟我商量。

我想了想，如今家里艰难，我再留下来吃白食是不大好了，便跟大嫂告辞。大嫂闻言，大吃一惊，说：“你孤身一人，出去了可怎么活命？”我笑笑，安慰大嫂不必担心，我能活命。大嫂想了想，语气坚决地跟我说，让我不要走。此事便揭过不提。

那男人经此事后，看我渐渐不顺眼，连带着看小虎和二丫也是吃白食的，对家中二老也越来越不客气。似乎这一家人全成了他的负累，恨不得全甩掉。

大嫂整日愁云满面，不复以前的面色红润，笑眼盈盈，人一下子老了许多。二老整日缠绵病榻，不久便相继离世。小虎日渐长大，不愿在家中坐等吃饭，跟着邻居大叔学做了一把小弓箭，拿着要去一同打猎。大嫂舍不得他去，再三拦阻。那男人便没好气地同大嫂说，要是舍不得让小虎去打猎，便给二丫也找门好亲事。大嫂闻言变色，惊惶抱起二丫，哭泣道：“二丫还这么小，怎么可以？”男人愤愤而言：“大的不愿嫁，小的也不行。家里都是吃白饭的。都靠我一个人养，我可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