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秃头仔（1 / 3）

不出意料的是，姜源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神不宁。

第二天早晨，姜源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了宿舍，出了电梯在楼下还遇到了管理公寓楼的大婶，打了个招呼。

大婶应了一声，略有些疑惑地瞅了瞅他远去的背影：“这娃子好像没睡好，今天怎么有气无力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旁边叼着烟的大爷接过话茬：“这种年纪的小青年，精力旺盛，只能在夜晚发泄咯……”他啧啧两声，眯着眼吞云吐雾地看着姜源跨上自行车，“阿源这种，也正常，正常……”

在大爷嘿嘿笑声中，大婶子没好气地甩了个白眼：“老不修的。”

姜源住的地方是所属大学的学生公寓小区，男女混住在十多栋公寓楼，每栋楼都有管理的大爷大妈，负责居住学生的出入登记、公寓用品的管理发放，以及防止男生女生串寝等情况出现。

由于姜源平日里和他们遇到总会打个招呼，闲聊几句，收到家里寄来的水果也会给大爷大妈分几个，和附近几栋楼的管理员都混的很熟。

其他大学生到了周末总是要消遣一下的，熬夜血战，往往不到大中午太阳晒屁股见不到人影，而姜源每到周末却总会早上六七点就出门离开公寓，这种早起的习惯在同学眼中是特立独行，却挺符合大爷大妈日渐趋向老年人的作息。久而久之，不但是公寓的管理员，连学生小区的门卫老大爷都知道有姜源这么一号人物。

姜源跨上从二手交易平台上淘来的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二八自行车，年迈的车轱辘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路吱嘎吱嘎溜出小区大门，偏头瞥见保安室门口的空地上，门卫大爷正软绵绵地打着太极。

“早啊秦老爷子！您老这身体越来越硬朗了。”姜源照例打了个招呼。

门卫秦大爷打太极就像慢放一样，往往七八秒才转到下一个动作，但他下盘很稳，手臂也没有一丝晃动，慢则慢到十分，该快也干净利落。姜源自从考上大学搬进学生公寓，已经看见秦老爷子打了两年太极了，不论严寒酷暑，工作休假，每天早上一到点，老爷子就慢腾腾地从门房晃到空地，一板一眼地操练起来。别说，姜源看久了，总觉得秦大爷气息有序，动作带着神韵，是个打太极的高手。

闻言，秦大爷眯眼笑，手上动作不停：“还得是这太极练得好啊！我这把老骨头全靠它健身祛病了。”

“那回头有空跟您老学两手。”

姜源回了一句，骑着二八大杠出门拐到马路上。

要走的路他太熟悉了，两年来他骑了几十次，不用导航也知道方向，这段路全长十余公里，自行车要骑一个多小时，路程的终点是市中心的一家三甲医院。打车固然方便省力，但却根本不在姜源的考虑之中。

开玩笑！自己的破自行车都是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年龄可能比自己还大，骑了两年还舍不得换，就为了省点路费。家里经济情况不好，自己能省一点是一点，减少负担。

上大学两年来，每到周末或节假日，姜源都会抽出时间前往，不厌其烦，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往返虽然占用了他很多时间，但并非没有好处，反倒给他锻炼出了一副健康的身体，从一开始的腿脚酸痛上气不接下气，到现在不用休息就能一溜骑到底。

一路的风景早已经看厌了，姜源默默计算着自己的体力，像往常一样顺利到达医院。

坐电梯上住院部四楼血液科，踩着黄白绿三色相间的碎花大理石地板来到44病房，进门，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两张病床，一张躺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看来是又换了个病友；另一张床上则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头上光秃秃的，青黑的发茬刚刚长出，面容青稚，五官还未长开，但仅从柔和的眉眼和白皙的皮肤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女孩正苦着脸喝着一碗黑褐色的汤水，浓重的中药材气息扑鼻而来，发现姜源大踏步走进病房，下意识地露出笑容，然后反应过来立刻生生止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故意板着脸说：“姜源，你又来了。今天也很有时间嘛！学校里的事情又忙完了？课程又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