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硫磺失窃案(2 / 2)
“那你为何那么晚了还出现在同福客栈?”提刑官接着问道。
“小人去找住在同福客栈的陆公子,文公子也在。”韩四郎如实说道。
“陆公子、文公子是哪位?”提刑官问道。
“是陆秀夫公子和文天祥公子。””韩四郎道。
“找他们有何事?”提刑官接着问道。
“陆公子是小人的朋友。”韩四郎回道。
“那你身上和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提刑官突然高声喝道。
“小人从客栈出来时,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东倒西歪地朝我跑来,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我想上前扶住他看什么情况,却看到那人胸口插着刀,倒下死了。我一害怕就往外跑。”黄四郎吓得话都不利索了。
“大胆黄四郎,还敢狡辩,短刀从死者左胸斜插而下,普通身高之人万不可完成,来人,先打二十军棍。”提刑官又喝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句句都是实言,请大人明察。”黄四郎被两个官兵架着双臂拉了出去大声喊道。
提刑司通报了提审详情后,林起鳌便到闻香轩详细了解四娘和韩四郎的情况。官兵一走,四娘便赶紧修书一封,重金请往来的香料商将书信尽快捎出去。这边,林起鳌再次来到同福客栈,向陆秀夫、文天祥核实当晚的详细情形,同时再次安排官兵搜查同福客栈。“大人,发现客栈有个地库。”谈话间,官兵突然来报,众人赶紧跟了上去。原来一楼供桌上供奉的财神像是一个机关,转动后便可以打开一扇隐藏的门墙。众人跟着拿着火把的官兵沿着台阶下去,发现下面果真有一个巨大的地库,地库里堆着数十个木箱。“打开!”林起鳌一声令下,官兵抄起铁棍撬开了几个木箱,里面散落着一些损毁的典籍。“闲杂人等先行离开,封锁地库!”林起鳌一看赶紧下令封锁现场,官兵赶紧举起火把带众人离开。文天祥靠边离开时,脚底下突然踩到了东西,弯腰捡起,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一块刻着蒙汉双文的蒙古军腰牌,便交给了林起鳌。
没过两天,风凰山麓万松岭南面的修内司官窑突发火灾,十几个匠人死于窑内。望火楼的瞭望兵发现火情后,迅速拉响警报,并同时报告给临安府,一大队火隅兵迅速前去灭火,等林起鳌带兵赶到时,火已被扑灭了。林起鳌正要进去查看,匠作监主簿赵晋微笑着在前厅的瓷器展示厅拦住了他:“林大人,官家今年专用的钱塘观潮瓷器,您误得起吗?”正犹豫要不要硬闯时,突然从四处冲出来一大队火隅兵把他们包围了起来。“林大人莫急,黄知府有令要确保众人安全,现在窑内在收拾残局,待收拾好了再进去不迟。请林大人欣赏一下修内司这批瓷器如何?”眼看寡不敌众,林起鳌也只好强压着性子。赵晋便顺坡而下道:“我们这修内司官窑啊讲究个黑验青瓷、蒋胎厚釉,都是低温素烧,高温釉烧,多次上釉多次烧制而成的。单就这釉色来说,粉青为上,谈白次之,油灰色则为色之下。再说这冰裂纹片,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而细碎纹则是纹之下。”一看林起鳌没有兴趣听这些东西,便顺手拿起一件粉青贯耳八方壶,继续说道:“就拿这件贯耳八方壶来说吧,乃仿古青铜器而制,粉青釉色,釉层滋润,色泽幽雅失透,玉质感强,釉面开片,紫口铁足。”“哦,那里面这批瓷器呢?”林起鳌想多了解些窑内情况,便随口问道。赵晋一看对方放松下来,急忙回道:“这批瓷器乃是官家用于今年望海楼观潮的特制品,采用数十年树龄的马尾松为燃料,火焰清净,味道清香,定会釉面油润,大放光彩。”
正说着,只见一批用湿布蒙着口鼻的侍卫抬着十几具尸体从窑内走了出来,他们咳嗽着纷纷摘下湿布,为首的是殿前都指挥使范文虎。林起鳌立马带人冲了进去,只见窑内分内外两层,尽管外层已经凿开了窑内的通风口,依然有刺鼻的味道,而且有些眩晕的感觉。众人里外仔细搜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既然是马尾松作燃料,怎么会有这么刺鼻的味道呢?林起鳌觉得非常可疑,便在窑内绕着走了几圈。突然,林起鳌趴下来紧盯着地上水状的黄色痕迹,检视了一番后,循着隐约可见的水纹来到了窑洞外层的墙壁前,便命人凿开土墙,随着两三声砸墙的巨响,只听“哗啦”一声,土墙破了一个大洞,土块落落一地,借着光一看,一只木箱从墙壁土层内露了出来,上前撬开一看,果然是失窃的硫磺。林起鳌禀明了理宗,正准备继续查下去时,却突然被调离原职,调任临安府下辖的钱塘县知县,仍负责临安城护卫事宜。
这天,一个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的男人,五十岁上下,着富商装扮,抬头看了一眼闻香轩的招牌,缓步走了进去。手上正忙着的四娘低头问道:“客官想要些什么香料?”见来人不回话,四娘抬起头看向他。四目相对,四娘立马就愣住了,旋即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这人伸手把四娘揽入怀中,轻声对她说:“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四娘一听立即放声就要大哭又怕邻居听到压低了声音抽泣道:“四娘只是身苦,老爷心苦才是真苦!”旋即想起了什么,突然停止哭泣道:“四郎,那可怜的孩子正关押在天牢里,不知死活。老爷快救救他吧。”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人轻声道:“四娘,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
回到内室,这人对四娘道:“此事异常复杂,牵涉颇多。我这回便是专程为此事而来,四娘不必太过担忧。”过了几日,黄四郎被官府开释回了家,屁股上血肉模糊,与裤子粘在了一起。四娘又哭了一场,然后耗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把屁股清理干净。郎中敷了药后,四郎趴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夜幕低垂后才醒来。四娘见韩四郎醒来了,赶紧上前询问道:“儿啊,屁股是否还疼,我们再去找郎中看看吧。”四郎笑着对四娘道:“放心吧娘,我已经没事了。”说着就要坐起来,却“啊”地一声又趴下了。吓得四娘急道:“儿啊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四郎苦笑道:“我还是趴着比较舒服些。”见四娘吞吞吐吐好像有话要说,四郎道:“娘,你有什么事要说吗?”四娘深吐了一口气道:“四郎啊,你已经长大了成人了,有一件事娘必须要对你说。”说着看了一眼韩四郎,韩四郎不知何事,催促着四娘道:“娘,你继续说啊。”四娘接着道:“其实,你的父亲依然还在,我说他已经死了是骗你的!”说完跑出门去拉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韩四郎一看来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已然知道娘亲所言非虚,但一时不知处理,只是愣在当下,随即一股被欺瞒、抛弃的感受涌入心头,眼泪不自觉地刷地流了下来,又怕被人看到,扯着被褥把自己包裹起来。
四娘一看韩四郎把自己泪流满面地自己包裹起来,赶紧上前抱住他道:“儿啊对不起,不是娘故意隐瞒你的!”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敲门声,这男人推门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他急步走到四娘身边,单手抚着四娘的肩头,低声说道:“四娘,让四郎慢慢接受吧。泉州海寇侵袭,我要赶回去了。”说完转身走了。
过了段时间,等韩四郎伤势好转,能下床以后,四娘选了个合适的时间对韩四郎说了父亲的事情。原来,韩四娘年轻时是临安城有名的歌姬,尤擅琵琶。这一年,泉州香料商人蒲寿庚跟随父亲来临安城给皇室运送香料,在勾栏听曲时对四娘一见倾心后,便斥巨资为她赎身,而且很快就有了身孕。蒲寿庚的父亲原以为儿子只是一时贪玩,见韩四娘怀了身孕,蒲寿庚非要娶她为妾时,便极其反对他们在一起,如果非要在一起,便断了父子关系。韩四娘不想蒲寿庚为难,便在临安城开了一家香料店,独自抚养儿子,因蒲寿庚家中已有三个儿子,便取名韩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