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祈愿(下)(1 / 4)
我们这个朝代的人虽然尊佛,或者崇道,但百姓和君王在思想上依然以德治天下为主流,庙会虽然是宗教活动,在更多意义上依然是作为民俗,是以这里的佛堂在我们读书人心理上还是理解为庙堂。
庙堂很大,诸神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怎么跪拜怎么焚香怎么祈愿都很有讲究,我和褚非鱼也只是图个新鲜,并不像那些老妇那般对着神像崇拜,或者絮絮叨叨,谈什么前世今生。
“佛经宣扬之事于人间毕竟虚无,想这区区数十年一晃而逝,哪能指望什么来世续缘?就算是道家的个人修行,终归于世事无益,活得再久又有什么乐趣?我们祈愿,是对自己说话,敬畏的是心里的神明,而不是冷冰冰的石像,自然是求一个心安理得。”褚非鱼看着跪在地上高声吟唱的人们,很真诚地摇摇头,拉着我的衣袖找了个僻静角落,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开始在心里许愿。
台上的那尊神像不知是哪位,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我依稀记得这是修罗神,不由得心下有些凛然,却见褚非鱼已经起身,拍拍衣袖看着我,道:“我许完了,该你了。”
“哦。”我没有问他心里祈祷了什么,因为我真的希望他的愿望得到灵验,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于是我也正心屏息跪倒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唇微动,心里默念道:
“我刘夕颜,祈愿天下像我和我娘一样的穷苦人,都能安居乐业……另外,我祈愿神明赐予我力量去裁决那些在黑暗中苟且之人,还世间一个清平。”
这话刚说完我便站起身,却听到上面一阵噼啪的闷响,走近一看,却看见那黑漆漆的修罗神像周身出现了裂痕。“怎么了?”褚非鱼走过来道,“没事,我们走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惊惶不安地走出了庙堂,褚非鱼跟了上来,没有说什么。
这时,我遇到了失散已久的母亲,只见她一手抱着一个大白菜,另一手拎着几根葱,走上前冷漠道:“让你不好好跟着我,差点找不着你,原来竟比我走得还快。”“那你要是没在这碰见我是不是就真不要我了?”我笑嘻嘻道。
“事实证明离了我你过得更好,这位小哥是谁,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这小脸长的跟小鲜肉似的,还有那迷人的桃花眼……”母亲笑呵呵说了一通大白话,充分发挥了穿越者的开放优势,饶是褚非鱼这般脸皮厚的也不由得泛上一层微红,他把扇子收回袖子中,很有礼貌地向母亲作揖道:“见过这位伯——”“不要叫我伯母啦,我又不老,叫一声姐比较讨人喜欢,乖啦。”母亲很放肆地在褚非鱼脸上蹭了一下,褚非鱼的头低的更厉害了,不时地把眼光投向我,一副“什么情况?快来救我”的表情,我装作没看见,很悠闲地大口嚼着嘴里的糖豆。
褚非鱼只好自报家门:“在下褚非鱼,是夕颜在学堂一起念过书的同窗,我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所以一起出来逛逛。”“懂了,你们小年轻的不就是喜欢二人世界吗,我就不在这闪闪发光了,夕颜,我先回家了,你好好玩,别回来太早。”母亲说着很潇洒地转身而去,消失得比我反应过来还快。
“呼——”褚非鱼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我不解道:“你好像很怕我妈的样子,虽然她和一般妇女确实不同,但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吧,你这人真怪。”
褚非鱼摆摆手道:“我不是怕你妈,但凡是个女人在眼前我就紧张。”“紧张?那你在我面前怎么一点看不出来?”我说。“你?你不一样。”褚非鱼一脸坏笑道。
我没有兴趣问他怎么不一样了,打个哈欠道:“接下来去哪儿,我有些困。”说着头耷拉着,进入半睡眠状态。
褚非鱼一拍手上的扇子,拽着我继续走,穿过渐渐熙熙攘攘起来的人流,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一个有梧桐遮阳的石桥上,这里很安静,貌似只有我和他。
我揉揉眼睛道:“怎么又回来了,这桥我走得够多的了。”“你仔细看看,这不是你每天走的那条三生石桥,是双生石桥。”“双生,少了一个字而已,有什么不一样吗?”“笨,当然不一样,这里是情侣约见的地方,和佛道没半分钱关系。”“哦,那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和你又不是一对。”我说。
褚非鱼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其实也不是非得是情侣才能来这,主要是图个安静,我们去划个船可好?”我的眼神骤然一亮,应和道:“划船好啊,你划你的,我在上面睡午觉。”
褚非鱼摇摇头叹口气,和我踏上一叶木舟,心情有些沉闷地划着舟,我看见他这样,自己也睡不安稳,指着远处的小舟羡慕地说道:“你看看人家唱船歌多好听,你会不会?唱两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