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人的出头(2 / 2)
“是我宣布了她的死亡”
“只是医患关系?”
“是的”
“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医生看到人间悲凉应该不止如此,虽然确实很令人怜悯,但会让你站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是一个医生,只能袖手旁观,看着本可以活的人在眼前死去你懂什么感觉吗?”
记者眯了眯眼睛,头一歪,她本能是怀疑的,多年从业经验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已经超过打抱不平的界限,两个完全没有私交的人,这么做是不合情理的。
“无助感,这个宋爽当时出事时,她爸爸因为她的举报调查结束等待判刑,她妈妈也没有来过医院,但医院受到上级压力,我们没办法对她进行施救,我们医生围了一圈却并不能对她进行任何治疗,甚至器官捐赠都没办法带走她的一分一毫,我想,这就是可怕的权力,尽管她爸出事儿,尽管没有人出现,她甚至都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更别提有尊严的死去,可想而知她的活着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她光颈椎脊椎就有5、6处严重劳损,还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和她的工作性质吻合,绝大多数摄影师都会在脊椎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她的属于比较严重的,工作强度应该不小。”
医生喝了口水,继续说“我没办法完成她的遗愿,就想是不是有什么出路揭露迫害她一生的人的恶行,据说她爸已经在找人打点,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而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一开始来这儿就只是好奇,但是一路听到的流言明明就不是当时躺在急诊室床上的人。”
记者自从看了医疗急救卡上的内容之后就有点儿不适,感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慢慢苏醒,侵占她的脑子,嗓子眼感觉被一双手掐得很紧,一种莫名同理心涌上来,眼前恍惚闪过自己继父的样子。
医生开口说话把记者从梦魇似的晃神中叫醒,“我在医院见到很多小朋友身上都有伤,可他们没办法保护自己,我们即便反应到公安机关验伤,那些父母也能用小朋友调皮打架遮掩过去。很多小朋友的人权很难捍卫,他们的心理健康就更难保证了,而且据统计绝大多数施暴者都曾是受害者,这些侵犯行为就像一种会遗传的慢性病,在这些原生家庭中不断传承下去,所有的庇护者和施暴者都不是无辜的,只有不愿成为施暴者的受害者才是无辜的,而他们的内心会始终生活在阴影之下,难见光明”
医生情绪有些激动,眼底有些许的湿润,记者被医生的情绪怔住,“你还好吧?”
医生小心的调整了呼吸:“我没事儿,我下午还要上班,要先走了”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笔,在打印好的医疗急救卡内容的背面写上了自己电话,却并没有写名字“如果你不想做个旁观者,可以给我打电话”
医生起身走了,记者透过咖啡厅的窗子看到他站在路边低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打车离开,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抬起头披上铠甲面对生活。记者并不相信他,他的理由太过牵强,一个每天旁观生死的人,不可能这般意气用事的站出来要替一个死者发声,记者相信英雄的存在,但她非常确定眼前这个人一定不是。
他的行为举止太奇怪了,每一句话和每一次情绪激动都像被设计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