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劫起】(1 / 3)
火焰魔城,苦境当前最危险的魔窟,九死一生的鬼域,普通人但凡靠近魔城免不了心生恐惧,何况身边唯一的依靠转脸竟变成熟悉的陌生人。绯羽怨姬心中忐忑,暗自提高警惕,仔细留心银鍠云河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些许与玄鸣涛的相似之处来说服自己。
魔之本性,嗜杀暴虐残酷无情,先前魔火肆虐时,死伤多少无辜百姓,很难不将责任归结到魔皇头上,可这位魔皇偏偏是涛兄的转世……他时而与涛兄影像重叠,时而又与涛兄判若两人,银鍠云河眼中的冷漠狂狷表露无疑,却未有前世半分温润。绯羽不禁陷入迷茫,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唤醒玄鸣涛的前世善念与记忆,又或者助纣为虐成为银鍠云河的追随者。
等了这么多年,难道等的是异度魔皇吗?但好不容易才盼到今日相聚,哪怕转世成了魔,绯羽宁愿面对陌生的魔皇,抱着万分之一涛兄会清醒的幻想,自欺欺人也罢,要她轻易放弃,离开魔界,绝无可能。
……
魔皇竟带回一名人类女子,他不是最厌恶人类吗?九祸十分困惑,上下打量绯羽一番,见那女子美若皎月,行如扶柳,着实赏心悦目。想到云河素喜美色,对个别拥有绝美皮相的人类留情仿佛顺理成章。不过那名人类居然明目张胆地杵在王座旁,貌似撒娇地黏着魔皇不放,而云河居然没有拒绝,一反常态地温声细语安抚着初来魔界似乎有些紧张的女子。身份不明的人类不得不防,九祸开始担心起云河年轻气盛已被美色所迷,但看他痴迷的模样,当下进谏恐反惹魔皇不快,只能先缓一缓。
一通命令下达,不光九祸,在场连吞佛童子和雪蛾天骄都怀疑魔皇是不是中了什么蛊,居然要在魔皇殿内修新室安置那名人类女子,还要挑选新的魔婢专门服侍她,更禁止任何魔人探问窥伺,对那女子的所有要求一概允准,俨然欲将那人类女子当作准魔后娇养起来。
明知人类污秽,如何知错犯错?云河始终记得父皇的教诲,魔皇者,必须凌驾七情六欲之上,主导情绪,享受孤独。怎奈一见绯羽怨姬便生莫名悸动,没来由的欢欣占满心绪,不由自主渴望保护绯羽,甚至舍不得她经受魔化之痛,特许绯羽以人类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亲近人类这种昏聩之举,真教云河既忧心又享受,暂时还舍不得破坏这段奇妙的缘分。
引回半身之事进展顺利,依照安排,雪芽被封了功体,锁在魔城内部的石牢中。吞佛带晦释去跟他们的师尊袭灭天来交流作战心得,九祸领命处理新寝殿相关事宜,原本守城的黥武被调往儒门战场支援。等待大军回城的空隙,正好将半身吸收。
“你暂留内殿休息,吾有要事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云河侧身拉过绯羽的手温和地说。
“你去哪里?我也要去。”绯羽嗡声问。
“魔界之中有许多禁地不可乱进,安心休息,没人敢来打扰你。”云河以为绯羽初来乍到,姑娘家胆子小,被魔界阵仗所惊,心生恐慌也是正常,不由声音更轻柔几分。
绯羽犹豫了数秒,不知哪来的念头,凝视着云河的眼睛,越是温柔体贴,越觉暗藏杀意,完全不似涛兄眼神澄明坦荡。恐怕分开的下一刻,银鍠云河就会去做身为魔的恶事。绯羽找不出理由一直跟着云河,虽说不在乎前世今生,总归他现在是异度魔皇,不是原本的玄门道子,习惯脾气心性全然改换。不知根底的情况下,绯羽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云河,毕竟身处魔界,万事更须谨慎。
……
幽暗石牢,阴森魔息透着冰寒杀气,牢门边的火盆中,一点明灭篝火,照不亮将末的命运。雪芽把引他来魔界的假羽氅罩在身上,缩着脑袋蜷在墙角一动不动。功体是否被封他毫无概念,独处虽有些害怕,不过裹着羽氅,似乎又感觉很安全。只要乖乖坐在原地等,义父一定会回来接他的。
丝丝缕缕的压迫感由远及近,逐渐逼至牢外时变得极为沉重,窒息般的恐怖感围拢一身,雪芽默默将自己缩得更紧,几乎想嵌进石墙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绝望之源此时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冷眼俯视笼中困囚。
“飘零人界若久,你该庆幸今日终于回到本座身边。”
牢门缓缓开启,漫不经心的话语传入雪芽耳中,是那个说带他去找义父却中途不见了的人。听到来者说话,恐惧稍减几分,雪芽这才悄悄从羽氅中探出脑袋,无神的眸子在黑黢黢的石牢中更加黯淡无光。
瞅着这五感全无的傻子,云河笑容充满轻蔑,懒得跟雪芽废话,提掌便要直接吸收半身力量。天灵一沉,意识茫然,恍惚再坠神虚幻境。毫无防备的雪芽惊觉自己变成了一颗光球,飘浮在曾有一面之缘的白色殿堂上方,耀目白芒照沐周身,暖洋洋十分舒服。不过这次,殿堂中仅有一个说话声,自言自语提及什么天机不利,什么天时未至妄想云云……
明明是砧板上的鱼肉,却只有隐藏的魔元离体化入云河根基之中,云河不禁心生愠怒,元功提至顶峰,无匹魔压逼人成狂,激得意识剥离的雪芽不停呕血。
怎会如此?为何无法彻底化纳半身?雪芽功体被封,竟然还有莫名圣气护着这残疾的半身。云河结起多重魔印,尝试各种魔界古法均以失败告终。而魔元离身的雪芽看起来与原先并无多大差别,不见他虚弱,反见圣光更炽。云河半蹲下来仔仔细细打量这沦为人类的半身,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实在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