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墙(1 / 4)
胡思乱想间,她身子一歪,满拥入怀,自己居然被陛下拉进怀中,他宽大的衣袖将自己遮掩,转身面朝某个方向。她不感喜悦,却是浑身发抖,因为此刻他的气息变了,如临大敌。
“王卿此刻不是应该在路上吗?莫非忘带了哪盆最钟爱的花?”他泠然开口。
王卿?柳妃好奇地探出一头,惊讶地发现本应早晨就离京的王林仙将军从黑暗中踱步出现在霜露台,并且全身甲胄,兵刃不卸。
“参见陛下。”王林仙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地抱拳,“恕臣甲胄加身,不便下跪。”
“不想跪也不必说什么借口。”殷炎将柳妃推到身后,临阵以待,他虽喜怒不形于色,但显然此刻他已经将眼前男人当作一个棘手的敌人,需认真对待。被他严肃的气氛感染,柳妃躲在一旁,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娘娘不必惊慌,臣不会伤害您。”王林仙一开口,柳妃吓一哆嗦,又往殷炎身后缩。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觉得这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笑脸蛇心,吐着毒液的信子在试探,随时会一口咬死自己。身在深宫,她听闻过很多王林仙的传闻,从龙有功、狂傲不羁、用兵如神、西疆铁壁……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人一直在守着西域国门吗。她不敢细想。
“陛下见到我看起来不是很意外,该不会也早有准备吧?臣殚精竭虑这么久,费尽心机掩人耳目,若是这样就被识破真的很伤人呢。”王林仙步步逼近帝妃二人,虽满脸带笑,但仍觉得如坠冰窟。
寒光闪,他脚步停下,身后人的出现他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意外。再转头时,他再次挂上那副毒蛇的微笑:“竟然来得这么及时,师妹。”鄢莳在他身后及时出现,用剑抵住了王林仙的脖子。
“他不意外,是因为料定你包藏祸心,而不是猜到你今日之举。”鄢莳冷冷开口,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压。
“我很意外,你真要杀我?”王林仙笑道。
“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鄢莳翻转手腕,将剑收回,站在殷炎和王林仙中间,像是一面高墙。
“什么叫不该动的念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能做个半吊子我皇帝,我为什么不能。既然我能,为什么我不做。”他指着殷炎,咬牙低吼,像是野兽的私语,能看到他已经露出的獠牙。
“因为能,所以就要做吗?”鄢莳不惧不畏对上蛇的眼神,那眼底的冰仿佛瞬间将他冻结。
她知道王林仙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感到恐惧。王林仙出生乡野,随昆仑四海游历长大,他从未进学堂读过一天的忠君爱民之道,所做一切,皆是发自本心。他想建功立业,所以跟随殷炎起兵反攻渭王;他看不惯皇亲跋扈,所以给他们教训;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做皇帝,所以他来了。一个纯粹的,没有欲望,没有仇恨,没有顾虑的人,比渭王的复仇党更为可怕——他没有弱点。就像他养花,可以精心爱护如珍如宝,也可以一夜烧毁弃如敝屣,一切都只源于他的念头,没有羁绊。
王林仙歪头看她,像是在很认真思考她的话,不过眨眼功夫,他重重点头,“是的。”
“我知道了,”鄢莳叹气,“你要弑君,今夜先过我。”她抽剑回护,摆出架势。
她并不是王林仙对手。尽管自己的武功并不弱,但当年昆仑手把手亲授的功夫只有王林仙学去三成,自己连一成都没学完就已经离开。昆仑武功深不可测,他名声不显,但后来她也偷偷调查过,若天下武学有先后,昆仑当属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