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高林密(1 / 3)
南山坪子的集会之后,原子帮的人陆陆续续前来请示诸般事宜,或三五人联袂而来,或七八人携手而来。第一天便有外务四堂除赵四外的其他堂主前来请示在各自的辖区建立分舵的事宜。离子堂堂主钱小二出生在无功村,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性情凶顽,好赌成癖,因其一次对赌输掉之后付不出钱,当场眼不眨眉不皱地切下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抵债,故人称八指赌鬼。分子堂堂主牛五长在无利村,不过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家中兄弟姐妹众多,自幼为穷困所困扰,时常乞讨度日,后来结识了一群混混,便开始做起了各种下作的勾当,有钱之后花天酒地,很快败光,混混都叫他牛草包。金属堂的堂主来自无成村,名叫白庆光,年纪较大,有三十五六的样子,曾经是个书生,因屡试不第,资财耗尽后落魄不堪,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人送外号三手书生。别看其只是一介书生,但性情狠厉,胆气豪壮。见到樊振恒,金属堂堂主三手书生白庆光先开了口:“帮主,我等三人此次前来,是想向帮主请示一下建立分舵的事宜。一是分舵建在何处多大规模为宜,二是帮里能否帮我等解决资金的问题,三是招收帮众有什么限制条件。请帮主示下。”
樊振恒眉头紧皱,过了一会,才说道:“这头一年,我计划拨给每个堂口两千两白银的活动资金。这两千两包括你们建立分舵、招收帮众、发展财源等经费在里面。目前你们先做好一些前期的筹备工作,按我的设想,这笔经费会在年底发给每个堂口,到时候看你们前期的工作效果,酌情增减。之所以年底才给你拨经费,当然有考量你们能力的因素在里面。你有这个能力,能动脑筋,干好事情,那我可以多给些经费,既是补偿,也是奖励。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做不成事情,那么对不起,你换别人来吧。至于其他的事宜,你们自行决定。”
三人还想说什么,樊振恒摆摆手道:“钱的事不必担心,把事情做好了,我自不会让你吃亏,更不会让你们难做。至于其他的事宜,稍后我会有详细的规划下发给你们每个堂口,你们按照上面的规划做就是了。我所希望的是,你们不要再想着以前的营生,更不要只想着自己快活。有句话叫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目前我们帮派新成立,正是需要各位同心协力共度艰难的时候,等以后闯出了名堂,有的是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
三人虽然各有各狠厉之处,但在樊振恒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此次前来,不排除怀有讨点钱中饱私囊的想法,但却只得了樊振恒这么几句话,心里虽然无奈,也只得告辞。殊不知,樊振恒比他们更无奈,只这么几句话,就给自己招来了年内要赚数万两银子的任务,直教他一个头两个大。而且,对这样一群人,想要整合,想要改变,是不是太过天真了?由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坏人容易,由一个坏人变成好人,那是难上加难。而想让一群坏人变成好人,更是千难万难。一日做贼,终身是贼啊。那个大雪天,先是稀里糊涂承诺梁小玉娶王谦柔为妻,后又莫名其妙对赵四说要整合通灵县的混混,接二连三的做下不经大脑思考的决定,他都怀疑那天自己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如果说对梁小玉的承诺是有迹可循的话,现在回想之下,他实在不知道当时脑海里怎么就冒出来整合全县混混的想法。
眼下自己生计都有些举步维艰,而建实验室已经欠债不少,加之内心想要办肥皂作坊的打算需要大笔资金的支持,简直在在都需要钱,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赚钱,难道马上去发现一座金山又或一个藏宝库么。天呐!钱,钱,钱,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但这才打发三位堂主离去不久,就见赵四领着几个执法长老前来。所幸的是这群人没有开口向他要钱,而是拿着他们根据昨日樊振恒口述的帮规整理细化之后来请樊振恒过目。樊振恒细看之后,动问了几句,又和众人讨论一番,加入了数条奖励性的条款。之后,嘱咐他们将帮规制作成小册子,每个堂口下发若干,且不定期向帮众宣讲其中的条例。几人领命就要离去,樊振恒却是留下赵四,多交代了几句管理帮众的话。赵四听得连连点头,兴奋而去。
他看看天时,只见日薄西山,一天眼见就过去了。想这一天就为了原子帮的破事这么耗费了,他不禁有些烦恼。而更令他烦恼的是,之后接连几天都不断有帮众来找他,或单纯地来拜见他,或来向他打小报告,或来给他送礼,搞得他每天少不得给二老解释一番这人来干嘛那人来做啥,又搅乱了他想要做点别的事情的想法。无奈之下,他找到赵四,让赵四给各位堂主传话,让他们约束帮众,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要来找他。另外,让各堂有什么要事,可以形成书面文字,交给赵四,再由赵四转给他。
他这一做法,使得赵四受宠若惊,而其他各堂主心生不满。他不是不知道设置中间人的弊端,那样自己会架空,会失去了对帮派的实际控制,早晚丧失权力和地位。可为了自己能正常地做想做的事,也只当作没有考虑到而已。况且,对他而言,原子帮就是个压在心头的包袱,如果能甩掉,也挺好。他对管理帮派没有兴趣,他对扬名立万没有兴趣,他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他对勾心斗角尤为反感。他喜欢平静的生活。如果因为这样一种处理,能让赵四成为众混混的头目,他倒很乐意看到。在他的深心里,隐隐期待赵四能有所成就。
这之后的日子,便平静了下来。他一边监督实验室建造的进展,一边积攒草木。而这些日子,林婶给他纳了一双鞋,做了一身衣服。
这一日,天气响晴。樊振恒送柴返回,在村口的小河边,又看见了王谦柔来河边捶洗衣物。她一边洗,一边和站在身侧的王谦仁说着话。
王谦仁道:“姐姐,昨天夫子出的对子我没对上,夫子让我对上了再去上学。我现在还是想不出来,你帮我对对好不好?”
王谦柔看向他,问道:“什么对子?你说出来看一下。”
“无情岁月增中减。”
王谦柔先是皱眉,继而停下手中活计。
王谦仁的声音很大,被樊振恒听了去。他见王谦柔苦思,走近姐弟二人,轻声道:“有益诗书苦内甜。”
王谦仁大喜,连声道:“樊振恒,你真厉害!”而王谦柔发现他后便冷下了脸,埋头洗衣。樊振恒装作没看见,看着王谦仁道:“谦仁,我最近也学了些对对子的本事呢,你要有疑惑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呃,不信啊?你可以试试呀。”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喜爱古典文学的大学生来说,古代的幼学知识自然不在话下,不然找块豆腐撞死得了。他自信比现在的王谦仁知道的多一些,如换了其他人,他断不敢说让人试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