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尘埃(上)(2 / 3)
行明却像陡然来了兴致一样,凑过身来,悄悄摸摸地附在行昭耳边说:“上回娘还在问,大伯母方家的那个桓哥儿是不是十四岁了,说亲事了没有,却遭爹横眉竖眼地骂了一通”
行昭愕然,随即大笑起来,二夫人愁行明婚事的心,不比她挂忧母亲的心少啊!
大夫人从荣寿堂回来的时候,贺琰已经候在正院了,难得地将四个小辈都叫出来一道用晚膳。
贺行晓一见行昭,便赶忙敛袂屈膝。
行昭挑了挑眉毛,也没再搭话,只让人将她扶起来,便再也没往那头瞧一眼——连行明那处都懂得讨好卖乖,却不见对怀善苑有什么动静,可见贺行晓对那个梦深信不疑,笃定正院这一支会如梦里繁花一样,昙花一现罢了。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行景少言寡语,行昭谨言慎行,行晓讨好卖乖,行时一向都是讷言的。
看贺琰搁了筷子,其他人再不敢吃喝了。临散了时,贺琰叫住行景与行昭,对着行景温言缓语:“前段时间都还很勤奋,最近虽然还是照旧日日往明先生处跑,回来后却不看书改看舆图了?”
行景垂着头,不说话。
大夫人出面打圆场:“他舅舅不是正在西北打仗吗?景哥儿这是心里牵挂呢。”
贺琰蹙了眉头想开口,却愣生生地憋住了,皱着眉头摆摆手,索性让行景回去。又温声问起行昭:“玩闹了一个冬天,常先生开始上课了,心还收不收得住啊?”
这是在享天伦之乐吗?行昭突然感觉有些想作呕,无利不起早,若是方家没能在西北声名鹊起,一反颓势,贺琰哪里能耐得住性子,挨个儿地问询啊
心里在胡思乱想着,面上却还是轻轻点了头,找了个由头,就要告退了:“常先生布置了十张描红,还没写完呢。”贺琰笑着也让她回去了。
夜已深,星月渐起,暮色浓重,临安侯府的灯从外院挨个儿熄灭到内院,除却游廊里头偶有几个小丫鬟提着羊角宫灯穿梭其中,留下窸窸窣窣的声响,便只能听见清风“呼呼”的声音了。
万籁寂静之中,九井胡同外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踏踏”的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响,从胡同口拐弯地方呼啸而过,将高高挂在杆子上的纸灯笼惊得摇曳四方,摇摆的烛火下能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银灰盔甲,背后背着一柄红缨枪的男子俯身马上,前襟处已经被殷红的血染湿了一大块儿。
有蹲在墙角尚未收摊的游街小贩被马蹄声一惊,呆愣愣地望着绝尘而去的人,边收拾东西边口里头喃喃念叨一声:“这么晚了,城门口都宵禁了怎么还能有人骑马进来”又探头往里望望,看那人停在了临安侯府的门前,那小贩不禁啧啧一声:“果真是皇亲国戚,这皇帝定下的条例都能说破了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