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回 月挂中空冷风寒(1 / 7)
茂业竹林中,已然夜深,月光浅浅地打在了这片暗绿密缝上,露下些微薄隙光,高耸的杆儿紧紧依靠,不时漏出一小茅屋,茅屋前点了篝火,屋内更是灯火闪烁,从外瞧去,若隐若现,明澈柔和,在这密不透风的竹林里,可谓算是一道引路之光。
黑暗中,忽有一人向着茅屋,不急不缓,娓娓而来。他身穿碧绿华服,脚步踏来沉重,是以故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既无受伤,便是心事重重,纷扰心神。虽是炎夏,但瞧其脸庞情绪,便也觉着冷风一阵,袭上心头。
茅屋外的两和尚见到他,竟也不拦,且走前行起了礼,他并无还礼,不以为意的穿了过去,走到屋前,推门而进。里头灯火通明,忽然刮起一阵风,门自关去,青灯吹灭。来人轻挥一掌,不知其用了何手法,竟将灯烛重燃,屋里再次亮堂起来,见一盘发老僧,坐于地上,久久没有抬头。
“徒儿拜见师父。”
“不卑不亢,不管不顾,不今不古,不愧不作。”
“师父当日教诲,无一刻不在徒儿心里回荡,徒儿亦是谨尊师训,若是有违章法,师父责训便是,何以师父今日是又褒又贬?”
“我们也有二十多年未见了,尚还记得,昔日之你惨绿少年,血性男儿,病痛缠身,亦然不卑不亢,可却是将这血性染在了绿袍上,为师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更加不能不闻不问。”
“便如师父所言,徒儿此番行为只为不卑不亢。”
“那何以要不管不顾,不今不古,祸乱武林,伤人害命?”
“我行事这般,也无谓不禁不由,不得不说实乃天意弄人,师父还清楚当日为何要救下徒儿这不生不死之人。”
“当日情景如何能忘,你乃赞普小儿,国之根本,不料先天不足,得以存活艰难,赞蒙屈身下榻,求助于老僧,务必救活于你,老僧回天乏术,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传你武学精要,望能强身健体,化去身上顽疾。”
“举国上下,也唯有大伦法师识得高深武学,徒儿感谢师傅救命之恩!”
“救你的乃你自己,为师也由衷感叹,小无相功不仅助你度过厄难,还让你练就惊世武功,这原本便是王子福禄双全,可为何今日却要如此不惜身中之福。”
“身中之福?我大病痊愈,活了下来,那时我相信。我武功大成之日,我也相信。可如今我不信了,上天让我活下来,原来是要折磨我!”
“未想到你心病竟如此之深,到底何事折磨于你,将你心境变得这般狠辣无理。”
华服人抬起了头,闭起了双眼。此谈话的俩人便是鸠摩智跟他这个一直冒姑苏慕容之名,四处残杀武林群雄,让慕容明苦苦追寻的幕后黑手。
他闭着眼,不慌不乱的道:“师父可知如今吐蕃境况?”
鸠摩智乃得道高僧,华服人此言一出,他已然猜到华服人的种种所为,究其原因所在为何。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华服人道:“大金国力鼎盛,大举来侵。吐蕃近些年来,皇室内乱,互争权位,攻伐不已,将我吐蕃国力耗费殆尽,由盛转衰。面对大金的兵力,是无一丝一毫的抗衡之力啊。”
鸠摩智此刻也不言语,华服人再道:“国君已老,大臣们个个怀有异心,皇兄心智简单,迂腐不堪,实难以承我吐蕃兴盛大业,母妃怀上我后,皇室国君无不对我寄予厚望,不料一出世就面临夭折之险。莫非天要亡我吐蕃?”
鸠摩智叹道:“我佛慈悲,没想到这担子竟落在了你的身上。”
鸠摩智这话原是说于躲在屋旁墙后的慕容明所听,慕容明应承了鸠摩智,躲于后墙,无论何事发生均不得现身,而鸠摩智也答应他自会让他清楚这冤故何来,从华服人进来时之举动,屋门自闭,生风灭烛。便身感此人武功修为,实是了得,此刻他体运龟息功屏住声息,屋内之言语尽数收于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