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叶青（1 / 2）

人死后将会去往何处，大概神都会保持沉默。

“我看见一艘弯弯的船，飘荡在水面上，时而沉浮，时而旋转，像一片叶子摇曳在湖中，挣扎不久便沉没在湖底。我要去救她，我一定要去救她，她还在等我，等我回去娶她。”

“你是在痴人说梦吗，这就是你们人临死前不入地狱的虚伪忏悔？可笑至极。”入目处，一席长袍，极好的展现出修长的身形，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眼神里又谈何凉薄。

房间里的人们各自哭泣着，毕竟偌大个家族里，长老级别的人物临死前都有这待遇。唯独只有那抹黑色的背影直直立在旁边，与其他跪在地上的人，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年少的幼子还未经俗世渲染，安安静静的跪立在旁，清澈的眼睛看见的并不是他那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快要窒息的窘迫，而是站在床前的黑色男子，一动不动似王八。忽然那人回头，带着些惊讶，转瞬间又恢复到冷漠的神情。

许长安知道，那人肯定是阎王爷派来要取他老爹狗命的，虽然平日里对自己忽冷忽热，有违人父，最要紧的，这围着哭泣的嘈杂声，大部分都来自这位“天子骄子”平日里圈养的美妾，那如流水般一个接着一个，稚嫩的眼神以一种平常心看着身旁的母亲，那挂满脸上的泪珠，刺痛着。

不知以什么样的毅力，苟延残喘的徐裴说着不经过脑子的胡话，依旧躺着。

这是要跪一夜吗，这人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下，许长安恨不得自己凑上去想要发表内心愉快的想法，但是眼下，这个“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到。

这是要动手了吗，很好，闪烁的星星，没一秒就灭的透透的。自己可以去阎王那告这个王八他办事不力的吗，他竟然只是换了个抱手的姿势，还嫌站的累，直接坐在了床榻上靠着睡着了，许长安恨不得上去就是两脚，一脚把死老头给踹闭眼，另一脚让他带着闭眼的赶紧滚蛋。

终于自始至终还是跪到了深夜，下人们送上了夜宵，递到了旁边，只留下两人，不，是“三人”。

开春的夜晚依旧还是凉薄的，柳氏早早吩咐下人晚上多备上几层棉被放在房间里，许长安随意推开一层铺在地上，在盖一层，浅浅睡到明天早上，然后继续跪立在旁，听着嘈杂的喧嚣。

月光很暗，足以照看着轮廓，好就好在那双眼睛，初看不经意，回味时才发觉自己不再是那个自己。突然间又不想他那么快死了，但是要保持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只有人在弥留之际才能看到那个向自己勾魂索命的“人”吧。不知道自己的会不会也是这个。

半梦半醒之间，自己是被人推醒的，柳氏张大嘴巴哭泣着，嘴巴说的话根本串不上整个句子，周围的一切直觉的告诉自己，他，走了。

看着整个十几年人生里为数不多对自己笑脸相迎的父亲，冰冷的趟在狭小的木头里，嘴巴里味道是的涩，转身时随手一挥，脸上依旧恢复着平静。凉薄吗，怎么会，但凡把许长安放在一个稀松平常人家，都不会造就他如今这样的心境。

“冷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