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少年白马(1 / 2)
“我说,你有没有点儿眼力见啊?”
白马眼前这个长得很像他师父的年轻人,正搂着一个披着虎皮,长着狼牙的漂亮邪魔,对他一脸不耐烦。
“我说,白马,我都已经死了,升天了,知道吗?”穿着萨满衣服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要去给我的邪魔大人还债啦,而且还恢复到我身体最巅峰的时刻!你干嘛非要把我追回来呢?你难道不知道人生的终极意义就是死去吗?”
“可是,师父,你还有好多东西没教给我呢……”白马两眼含着泪,他的法力还不够,在灵幻界撑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了,他正感到仿佛有一股水流正在猛烈地要把他冲走,冲回到他的肉体里去。
“算了算了,你自己能够参悟的!你怎么说也是我南冰原·黑虎的徒弟不是吗?哈哈哈!”黑虎对他摆了摆手,把左手从邪魔的腰间抽出来,双手持着他白桦木的马头棍,对着白马的方向顿了一下。一瞬间,一股洪流将白马轻飘飘的身躯裹挟起来,“帮我和赫赫那苏村的白鹿老太太带个口信,和她说:‘等她也来了,我请她喝参酒!’”黑虎哈哈大笑了一声,朝着白马摆了摆手,那股裹挟着白马的洪流立刻奔腾起来。
白马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洪流冲走,眼看着黑虎和邪魔渐渐远去、消失,直到他从自己的肉体里苏醒过来。
南冰原白马,是南冰原黑虎的徒弟,一名十七岁的萨满。
白马九岁那年的冬天,他生了一场大病,先是莫名其妙地发烧,胡言乱语着一些似人非人的话,后来开始连睡了三天三夜不醒,牙齿紧紧咬着,水米不进,眼看要死了。家里人派人出去,又花了三天三夜,把南冰原黑虎萨满带了回来。
黑虎萨满据说已经有九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几岁的大汉,一脸乌黑浓密的胡子,手臂和大腿一样粗,披着一件虎皮缝的斗篷,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上面挂着一面鼓。
黑虎在这家住下,当天夜里也开始和这孩子一样,牙齿紧闭,水米不进。
过了两天,他和孩子一起在夜里苏醒过来。两个人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男孩根本没法坐起来,只能喝一些汤水。而一脸疲惫的黑虎把白马的家里人叫来,对他们说:“这孩子被选中了。只能我带走了。”
家里人没有反对,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孩子就当是死掉了好了。
”我过几天再来,你们和他道个别。“黑虎把行囊里的一件熊皮衣翻出来交给男孩的家里人,当是把这个孩子买走了,然后背起行囊又消失在雪夜里。
这个孩子叫白马,因为他是骑在白马的背上被黑虎从灵幻界很远很远的地方领回来的。南冰原的白马神选中了他。“把孩子养大,成为一个萨满,这是我对你的要求。”黑虎听见冥冥之中,白马神这样对他说道。
成为萨满并不简单,即使只是成为一个初级的,能穿越实物界和灵幻界的行者,也需要付出很多代价。
白马先是昏迷了一整个月,黑虎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焦虑。白马仿佛看见自己的肉体被一位长着白马头颅的大神撕成几十片,内脏和四肢散落一地。来自四面八方的邪魔把他的碎片分而食之,只留下森森白骨。接着白马大神把这些白骨收集起来,丢到一个熔炉里。过了三五天的样子,他的骨头被捞起来,但是已经被用铁浇筑了。这时他仿佛看见黑虎又欣喜又焦虑的脸闪过,接着他又昏迷过去,跌入一片黑暗。
他再次醒来,觉得饥肠辘辘,而萨满的帐篷外更加寒冷了,时节已近深冬。黑虎递给他一碗热粥和一块熟鹿肉,还有一张熊皮用来包裹他几乎赤裸的身躯。
第二天傍晚,白马被黑虎拉扯着来到白石海子边,海子上的冰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面上被镐头刨了九个冰洞,每个都至少有一人深。
白马披着的熊皮被扯下来,接着被一脚踹到冰洞里。冰洞太深了,他爬不出来。“向右转,穿透这个冰洞。然后再穿透下一个,我会在最后一个冰洞那里等你。”黑虎满是髭须的脸出现在冰洞的上方,对冻得瑟瑟发抖的白马咕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