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1 / 3)
清明的油烟何处升起
我挑开历史的脓包
昏黄的泪珠布满河山
每一滴都带着血丝
“出事了,出事了!”当“没眼色”高喊着从马路下面跑上来时,老张的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出啥事了?”老张急急地问。
“李老板……李老板矿上的吴庆儿炸死了!”“没眼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庆儿,庆儿死了!”老张眼前突然晕了一下。
“人在哪里?”老张急切地问。
“好像在办公室那边,出事后就打12了,救护车还没来!”“没眼色”一口气说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们装车,我得去看看!”老张撒腿就跑,吴庆儿是他们一个村里的,是他介绍到李老板矿上的,而且还是他亲戚,放炮这活他已经干了三年多,怎么说出事出事,说死就死了。
急促的河水在狭窄的河谷里穿梭着,让人感到时光的匆匆,让人感到生命的脆弱。老张穿过马路、跑下峡谷,抄近路向着李老板办公室方向跑去。
死人的事老张见多了,特别是在峡谷里,大家都在石头窝里打滚,随时都有危险,每个人来之前都考虑过。生与死固然是大事,可如何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思考,为了活得更好,那就不得不把死也多考虑一下,死的代价就是生的价值。炸石头的、抬石头的、粉灰的、烧窑的,每一个人都每天在尘灰中生存着,享受着死亡慢慢的亲近,炸死只是无数死亡方式之一。
白花花的太阳光照在石头上,峡谷里更是热得出奇,几棵零星的榆树,分散在山峰上,显得更加孤寂与无奈。大大小小的几个石灰厂里不停地冒着白色的粉尘,它们随风或急或缓地遍布峡谷,从大大小小的鼻孔里钻进去,一点一点粘附在腑肺之中,缩短了阳世与阴间的距离。
吴庆儿阳寿到了,拦也拦不住。等老张紧赶慢赶赶到时,一群人正围在办公室前面空地上,个个肃穆中带着焦灼。
“咋回事?”“咋回事?”老张气喘吁吁地问着。
没有人吭声,也没来得及吭声,因为“唔唔”的救护车声音已经远远传到大家耳中,随后就开进了空场地上。三个捂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翻了翻吴大庆的眼皮,按了按脖子脉动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先送……”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小风头的小个子男人走上前,和三个白大袿说了几分钟,但老张只隐约听到了这句,但不知道他们说的“送”是送到哪里。
小个子男人是石场的老板李天华,与老张相识多年了。二三十个人呆呆地围着,个个束手无策地看着,老张挤到圈内时,李天华和三个白大褂给躺在地上的一个人轻轻盖上了白布,然后轻轻放在担架上,送到救护车中。那人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身子还在机械性抽搐着。
一会警察也来了,听着众人诉说,老张也慢慢知道了咋回事。在李天华场地里,吴庆儿、候三和刘玉民三个人负责放炮炸石头和往下运石头,而吴庆儿是炮手。今天点了雷管后三个人跑到五十米远的石窝里等了半天,没有半点声响。候三说:“哑炮,再等等看,不行了重新点一次。”吴庆儿说:“差不多了,这都半小时了,应该没啥问题了,我上去看看!”刘玉民跟候三不高兴地说:“你急什么,反正我们又不是故意怠工,等它一个小时又咋样,先抽支烟再说。”吴庆儿性子急,这三个人中间他是负责人,老板跟他有约定,让他把心操好、抓紧点,每月多发点奖金。吴庆儿受人之恩,自然要为老板卖命了。
于是,吴庆儿不听两人劝告,跑上去看炮。没想到他刚小心翼翼地走到炮眼处,炮就响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后,吴庆儿被炸飞了五米远。在石窝里抽烟的刘玉民和候三听到炮响后吓得面无血色、打着颤、喊着吴庆儿的名字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