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十三章 问策天下（1 / 2）

十几年来，崔浩在前后两代魏主的支持下，一直在暗中推进一个庞大的计划，为此他动用了海量的资源。

晋太元二年，孝武帝司马曜即位，矢志改变门阀凌驾皇权之势，内用谢安为中书监录尚书事，职领百官，以之对抗恒氏；外命兖州刺史、建武将军谢玄掌江北诸军事，镇广陵，太元四年又进号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镇京口，以抗苻秦。其间谢玄在广陵、京口两地广招劲勇，应募入军者众多。

广陵、京口两地均位于建康之北，处长江下游，临江据岭，形势险要，为兵家所重，故先后被辟为军府，镇守京都。而京口又名北府，故此人称这支新军为北府军。

这支军队以谢玄为统领，佐以彭城刘牢之、东海何谦、琅琊诸葛侃、乐安高衡、东平刘轨、西河田洛、晋陵孙无终等骁勇善战的流民帅，十余年间战无不捷，威震敌胆。

太元十二年，谢玄因病回朝，北府军开始由盛转衰。此后十五年间，北府军历经司马恬、王恭、刘牢之等人掌控，成为争权夺利之所，逐渐败落，最终被龙亢恒氏拆散，北府军至此名存实亡。

失去了北府军的震慑，孙恩趁机再次起兵进犯扬州临海郡。而权臣恒玄则自封为太尉，督管天下军事，逼迫晋帝司马德宗授予自己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奏不名的礼遇，次年又悍然强迫司马德宗禅位于己。与晋相邻的魏、秦、燕等北方诸胡也蠢蠢欲动，试图趁火打劫。

就在天下风雨飘摇、晋室危于累卵之际，气吞万里的盖世雄才刘裕横空出世，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局面，改变了天下格局！

刘裕先是托庇于恒玄帐下，领兵数败孙恩，迫使其投海而死。三年后又以打猎为名，聚集北府兵残余兵将一千七百余人，在京口传檄四方，举兵讨伐恒玄，各地纷纷响应，北府军得以重组。数月间，刘裕多次大破恒玄，逼使其败走江陵，后为益州督护冯迁所杀，恒玄之乱遂止，刘裕将司马德宗迎回建康复位。

对北方诸族的蠢蠢欲动，刘裕根本不以为意，只遣使臣去了趟姚秦，就逼着秦帝姚兴将淮北的南乡、顺阳、新野、舞阴等十二郡全部归还于晋，魏、燕两国闻讯，立时偃旗息鼓，边境遂平。

之后的六年里，刘裕内平卢循、徐道覆之乱，对外也没饶了曾经肆虐淮北的慕容燕，于义熙六年攻克慕容燕都城广固，尽杀王公以下三千人以祭军民，燕帝慕容超被押送回建康斩首，燕遂灭。

如此强大的北府军陈兵国境，还有这么个无敌的北府军领袖，让北方诸国又恨又怕。其中魏主拓跋嗣自诩雄才大略，矢志要一统天下，做梦都想找到对付北府军和刘裕的办法。

作为拓跋嗣谋主的崔浩，自然倾心为其谋划。一日朝堂议事结束后，崔浩向拓跋嗣奉上了三策。

崔浩道：“臣以为，当今最惧刘裕的非我大魏，而是姚秦。其缘由有三：其一，秦、晋两国国界相交最广，冲突也最多，东争两淮，西争梁州。其次，晋国叛将谯纵在姚秦暗中支持下自立为蜀王，还曾和卢循勾结祸乱益州，故此惧怕晋国秋后算账。其三，自赫连勃勃叛秦自立后，一心想要攻占秦都长安，作为巩固国本之地，从未停止过和姚秦的争端。因此刘裕绝无可能放弃复谯蜀、攻姚秦的打算。之所以尚未开始伐蜀攻秦，无外乎担心大王态度暧昧，如果大王和姚秦联手，刘裕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他连续征战多年，也需积粮积兵，巩固朝中势力，顺便观察大王的态度。如今大王可派一使者觐见刘裕，言大魏愿和晋国结好，并让开西进之路，而暗中可陈兵于他东归方向。若刘裕攻姚秦而胜，定会感谢我大魏借路之恩；若他出师不利，则可助秦两面夹击刘裕。此举不劳兵马，坐观成败，乃卞庄刺虎之计，此为上策。”

崔浩继续道：“如今刘裕势大，单凭魏国或者姚秦都很难和他抗衡，我大魏也可出使姚秦，暗地里与他们结盟，待刘裕西进至函谷关时，派人断去河道，袭扰刘裕大军之后，可令晋军进退维谷，腹背受敌，继而食乏军疲，无以为继，短期内再也无力给我们造成威胁，此为釜底抽薪之计，下策也。”

说完上下两策，崔浩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