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4)
初春时节的天气说起来还挺让人无奈的。白天,无云遮盖,阳光普照时,不一会儿就让你觉得晒得发烫、闷得发慌,错以为是夏天提前了,便把外衣暂时卸下;但当一抹薄云浮来(透过云层能看见太阳朦胧的轮廓,往地面投射下一片灰暗色的阴影时,突然又觉得很冷,此时无一不伴随着阵阵凉风,吹得你天灵盖直嗡声微颤,差点儿灵魂出窍,只好又把外衣裹上。
我在这样的冷热交替中经历过几次后,一进入到室内,就感到浑身不舒服:无气也无力、眼前发花、脑袋发昏、肚子隐隐作绞,甚至还有点儿想呕吐……坐着休息片刻,喝点儿水,又觉倦困之感袭来,便倒头睡去。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可这种“不舒服”之感还是充斥着全身,并未减缓。这种感觉,无疑会衍生出一种由于对自身状态的无力感和缺乏控制,进而产生的一种茫然、自卑的心理,陷入消沉之中,对外界的感官也随之缺乏应有的敏锐。
我拿了一包中草药(好大一包,差不多有儿时童趣之一‘打沙袋’时,相当于两个沙袋那么大的一包,冲水煎熬,倒了一碗。口感不是太好(当然了,总不能和红酒相提并论,但闻起来的气味与喝起来的味道也没有印象中那么呛鼻与苦涩。(以前旁观别人在柴火之上砂锅之中熬制中药时,隔着老远那种独特而又统一的气味就窜入了鼻腔,“有幸”浅尝了一口,便恶心得不要不要的,差点连“即将出厂的设备”都沿着通道倒溯了回来。虽然这碗中药并不十分难喝,但也谈不上好喝。每喝一口,都得做一番心理准备,做一轮深呼吸;而后,估计是秉持了“良药苦口”“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正确信念,得以一口气干完了剩余的半碗。之后我便坐着,静候佳音。没想到“佳音”竟然来得这么快,不到半小时,不过是带引号的——吐了一厕所。
直到两天后的夜晚,我才知道其中真谛。源于我和桓哥一次对话的尾声。
“这手机,用着真是越来越卡了,”我对桓哥抱怨道,“打开个软件要加载好半天,感觉像死机了一样。等好不容易显示出界面了,却又跳出个等待倒计时的广告……”
“诶,你说现在这些软件里的广告也是,”我续道,“越来越‘直接’、越来越‘便捷’了,以前是需要你精确点击才会跳转,现在只要你轻轻‘摇一摇’就可以了。对此我挺反感的,我每次都不愿意等这几秒钟,但凡它一出来我赶紧去点右上角的‘小叉叉’;有时候一下子没点中,手机在手里晃了一下,就马上跳到那个广告界面去了,一点儿也不耽误,呵呵。”
桓哥没理我。我接着说:“对了,这手机电量也不经用了,耗电特别快,充一次电没用多久就没了,而且电量只要一低于2%直接就给你关机了。每天充电的次数比我吃饭的次数还要多,可谓‘吃时慢又多,拉时快且狠’,哦,应该说是‘吃得很饱,但消化得更快’,就是代谢得比较快。这样说更文雅一点儿。”
“你这联想类比还挺别致。”桓哥头也不抬地说,他正在看一本书。
“我在想,”我慢悠悠地说,“它是不是该退居幕后了,因为连它的那些‘后代们’都早已幽居深宫多时了。‘后代们’基本平均只是‘服役’个一年半载而已,它却多年来依旧值守在第一线;不论严寒酷暑,被我呼来喝去,受尽蹂躏,一刻也不得闲,除非是哪天实在没电了关机一晚上。对此,我也有点儿于心不忍。”
“所以呢。”
“所以,”我用一种宣布式的口吻说,“我要寻觅一位继任者。”
“什么条件?”
“条件嘛,容我想想。嗯,第一,是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与指示,顺应我的习惯,而不是反过来要我去迁就;第二,要有海量,具有宽阔的心胸,能容纳这世间许多的存在;第三,要有强健的体魄,能吃苦耐劳,不要动不动就耍小脾气;懂得效率,别像我现在手底下这个似的,给个指令半天不见反应,只知道原地转圈圈;第四嘛,就是在基于以上三点的要求下,聘金能尽可能的少,最好是能不要聘金还能主动笑纳我点东西之类的——”
“好想法。”
“不过我也知道,这种情形应该是没有的,有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聘金只要在我可接受的范围内,不要太夸张就好了。”
“行了,”桓哥放下书,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也别耍嘴皮子抖文采了,让我还得转移注意力去理解你到底所指什么,书都看不下去了。你就直接说吧。”
“我看中了一部手机,大概要六千多块钱,你资助我个两三千。”
“怎么,变相式收我房租?”
“哦哦,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了不要钱的。我只是在向你借,会还的。”(忘记说了,自从阿泉和欣欣结婚后,桓哥就搬过来和我住了。我还不知道他是具体怎么考虑的,只隐约有一点儿小推测,等哪天有机会了我再问问他。
“加上我这两三千就够了吗?”他问。
“本来是够的,算上阿航再借给我的三千的话——可是他不愿借给我……可能我就得分期了之类的。”
“嚯,等于是说你手里根本就没有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