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兵不厌诈 商不可欺（三）（1 / 1）

“那后来怎么样了？”叶全迫不及待地问，

包黑子看看墙上的钟，觉得还有点时间，就接着讲了几句：

大明皇帝下令征剿察尔哈部，粮草和援军也赶到了，羽翼未丰的察尔哈部被击溃，筑信台粮草之危解决了，还不出意外地获得了军功，但察尔哈部与筑信台的深仇大恨也牢牢地结下了。

不久，当年的察尔哈部经过励精图治的发展，成了皇太极麾下最骁勇善战的外族军队，范聪也彻底与大明汉人为敌，屡屡献计，让包括筑信台在内的大明人吃尽苦头，而最让筑信台人脊背发凉的是其到处散播筑信台人背信弃义、狡诈无信的恶名，致使其在日后同周边各部落的交往中处处碰壁，日益孤立，就连其他“台堡卫所”的明人也受到很大影响，从而怪罪诟病筑信台，筑信台弄得是里外不是人。

赵志琳不久就调到关内围剿关中一带的暴民去了，中了“诈降计”被杀，而束如萍也在一次与另一异族部落的冲突中，贪功心切，中了埋伏，被乱刀砍死。

卢变蛟因为此事也丧失了之前在周围异族部落中的名望，连周围的明人都开始对他失去信任，加上战事不断，筑信台四面为敌，粮草越发难以筹集，屯民出走越来越多，女真人不断强大，查尔哈人反目成仇，屯民流散，台堡失陷，筑信台成为孤台，深陷重围，粮草只能依靠台外的几处贫瘠的盐碱地，一有旱涝，就会绝收，到时就只能变官为匪，四处劫掠。但多年的兵戎相见，尔虞我诈，让周边的异族乃至本族的人都凶狠像虎豹，精灵如狼狐，基本上也是抢不到什么，卢变蛟不久也被免了官。

叶全看老包不往下说，才试探着问：“这查尔哈人是不是就是烧火营子人的祖先？”

“对，烧火营子属于富德市，紧挨着筑信台，两村人打了三百年的坷仗，有人说宗族矛盾，有人说是封建迷信，筑信台人说烧火营子人蛮横，烧火营子人说筑信台人自私，其根源还是当初的施兵道于商贾。”包黑子答道，

叶全还想说什么，包黑子已站起来，笑笑，点点头，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今天的闲话也唠了不少。”

叶全对包黑子戛然而止的结束方式颇感意外，“这就走啊？这双台是不是得名于筑信台和立信台？筑信台确是我们雁州人建的？城台还在？要不，中午在对面’好再来’涮羊肉吧，饭桌上再——唠会儿！”叶全浓重的南方口音听起来有些蹩脚，但似乎很有诚意。

“欠贷人还不想放催收人走？看来叶董还是很有还贷意愿啊，不过这次谢啦。叶董如果对地方历史感兴趣的话，咱们可以找机会再深入探讨，建议抽时间去筑信台看看！那里还有一座叶氏宗祠呢，里面有幅楹联写得很是绝妙哩！”包黑子说完站起身，意欲告辞。

“叶氏宗祠？天下一绝？说不好跟我还能扯上关系，日后一定找机会，抽时间去看看！”叶全送他们的时候还反复叨咕着这句话，语调兴奋，意犹未尽。

当荣锦和包黑子骑着自行车缓行在中央大街上时，南风夹带着柳絮杨花，让人感到了夏天的气息，两个人都没说话，荣锦心里多少还有些失望，自己把师傅请过来，就是让这种传说中的狠角色来压压阵脚，必要时直接出手给叶全颜色看看，没想到师傅今天的表现确实出人意料，本来是个“黑头”却扮起了“老生”，使用这种“老生常谈”的方式来以德服人。

叶全今天明显就是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包黑子不但不纠正，反而还借题发挥，讲得跟真的似的，而且还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次分解”的悬念，看来下次催收还得接着讲，真不知这包黑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荣锦想到这，撇了旁边儿师傅一眼，包黑子端坐着那台“老二八”上，那台老二八“白山”是他的“公用配车”，从七十年代就一直与他在放贷、管贷、收贷的工作中风雨同路，如今，他曾经的徒弟都已经当上行长，配上“公爵王”了，他还骑着“老二八”。

“师傅，你今天讲的故事可以写本小说了。”荣锦开口了，

“是吗？”包黑子应着，有杨花落到他脸上，他仰头看看天空，接着说道：“你是说我在编？”

荣锦看着师傅，本来想说“本来就是嘛”，可话到嘴边，又被对方的一脸凝重给压了回去。包黑子眼神不好，骑单车太慢，荣锦只能憋着劲跟在后面。

“主要是我对历史也不了解。”荣锦改口道，

“那你就应该考察这段历史，看看我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懂风土人情，不知地域文化，只能作出纳员。另外，不用把还款两个字天天挂在嘴边，得把这两个字想办法刻到对方心上，培养激发债务人还款的自身能动性。”包黑子淡淡地说道。

旁边有一辆拉红砖的驴车，一头小驴正鼻孔冒烟，汗驴夹背、低头撅腚地拉着车，荣锦歪头看着这身形瘦小，耳朵巨大的牲口，不知它长长的大脑袋里除了想着吃食和劳作，担心着头上的鞭子，还装着什么，可否装着几丝敬业报恩、敢于担责的能动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