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饺子就酒，越喝越有（1 / 1）

江之枫从萧寂手中接过那张照片，居然是很认真地欣赏了很久，这在萧寂的记忆中形成了比较深刻的印记。

江之枫并不是个对什么都十分看重的人，因为他的性格构成中，清狂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

那是一个黄昏，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与他们同在，甚至就在他们的笑语中，他们收好照片，一起离开了校园，他们准备在外面找个地方改善一下长期坚守的膳食结构。

那天的黄昏气象与过去的那些岁月相比，并无二致，不过与将近三十年后的今天相比，已经丝毫没有了回忆得到的地方。

一如既往的浑圆夕阳，从西边天空审视着即将要告辞十几个小时的城市，那种意味既不是留恋，也不是决绝，就是一种非常寻常的人间态度，而如今这种带有人间烟火气息的态度必然渺不可寻。那时候，城市的建筑群还不够紧凑，甚是更多的是城乡结合形成的疏朗留白，江之枫始终记得那些年月里这座城市的黄昏，尤其是黄昏中不紧不慢行走的人群，他还记得，那天黄昏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母亲的女人，那时候，他的心境如同这个黄昏一样让人回味悠长。

那个女人就在人行道上缓步行走，穿着灰蓝色的衣服，既不明艳，也绝非黯淡，因为那个女人与母亲一样都曾经是个绝色的美人，只不过她们的绝世容颜在岁月风尘中过早地被摧残成苍凉，然而那仍旧是一种美，甚至比曾经更令人牵肠挂肚，因为那是苍凉的美，不是所有女性都能够驾驭得住这种美，江之枫绝对知道这一点。

他们转过一个路口，走进一处长街，长街上还没有繁盛的花草，不过那孕育的过程已经到了催生成果的阶段，这很好，好到让人们彻底忘记了寒冬。

他们在一家饺子馆里坐下，这里的气味很复杂，甚至让人感到不适，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人间，人间无论多么糟糕，也比不食人间烟火更好。

萧寂后来在厨艺上一骑绝尘，他的美食家的天赋始终被江之枫尊重和称道，这并非决定了萧寂就是一个俗人，事实上，萧寂的古文功底始终令心高气傲的江之枫俯首称臣。

萧寂在适合的时候会做些适合的事情，所以他负责点餐，他点了两盘饺子，一盘酸菜油梭子的，一盘素三鲜的，这样的安排绝对不算奢侈，不过，就他们的身份而言，也称不上寒酸。

萧寂有喝一点酒的意思，他尝试着让江之枫明确表态，他说：“有句老话，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江之枫打算成全萧寂的心思，同时这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成全，他说：“所以，我们应该喝点酒，最好是白酒，因为白酒更经济。”

他们在读书期间曾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喝酒经历，他们的感情很难说没有得到酒精的催化和升华。

十几年后，江之枫从南方回到北中国，和萧寂在这座城市痛痛快快地喝了三天三夜，那个时候，他们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喝饺子酒时候的强烈和缠绵。

地产白酒总是辛辣，不过他们对这种刺激已经安之若素，甚至由衷喜爱，当然，在未来的时候，江之枫更喜欢喝白兰地。

但是他在品味白兰地的时候，喉咙里的感动依然会残存着喝饺子酒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