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来到信息网络技术中心大楼（1 / 1）

车子开动起来，四人全都长舒了一口气。史明哲看着前方的几个石墩大惊道：“诶诶！严耀！掉头！掉头啊！”，楚云山转过一直向后张望的身体，拍着前面严耀的座椅背喊道：“从旁边路台儿上开过去！别掉头！”此时，严耀则将方向盘猛向左打，然后柳如斯就感觉车子猛然向上颠簸了一下，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位于头顶处的把手，只感到身体随着车子腾空了起来，紧接着又重新落于原处。车顶在经过一系列和树枝的剐蹭之后，并且在又一次的颠簸及严耀猛向右打方向盘中终于开到了平地上。

刚才严耀的一番操作显然是顺从了楚云山的提议，他将车子向左斜开上了杨树大道边上的马路牙子。但由于原本有的路灯现在全部关闭，严耀本身也不敢打开车前灯，再加上细密的雨雾，因此黑暗导致了严耀这样的老司机都没有完全把握好方向，开上路台儿后差点儿撞上位于西南角的一棵松树上。好在在最后关头，严耀猛的向右打方向盘，整个车子便擦着松树最低矮的树枝有惊无险的开了过去。等车子重新回到东西向的杨树大道上时，史明哲用颤抖的手推了推自己那副再次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颇有余悸的扭脸向斜后方的楚云山没好气的道：“哼！你倒是没说让直接撞开石墩冲过去呢！”楚云山没太听出史明哲是真的有些生气，这毕竟是他刚买的一辆新能源。楚云山只是觉得车子本身就是车头朝西，正常将车向西开到小十字路口，然后再拐向北不到一百米的路东侧就是信息网络技术中心大楼，这是最快的路线。如果按史明哲的想法，掉头不管是绕主办公大楼的前面还是绕第一教学楼的后面，总之都是既绕远又容易有危险。虽然在车头前方三米远就是几个石墩挡住了去路，但是从旁边路台上过去就可以回避这个问题。这么想着，楚云山便以一种就事论事的口气道：“这不是不用撞石墩也能过来吗？”。史明哲一听之下，顿时气结，他翻着白眼，双手交叉在胸前，碎碎念的嘟囔着说：“哦，那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柳如斯对两位领导的打嘴仗表示无可奈何。她一直都紧紧得看着车窗外。第二教学楼的教室里都黑黢黢的，像是要把所有望向它的人的灵魂慢慢吸走。路边有好多共享单车横七竖八的叠压着倒在一起，有几辆甚至被树上飘落的落叶层层叠叠的覆盖住。车子从旁边开过带起一阵风，风过后卷起落叶形成几个小小的迷你旋风。旋风旋转着使落叶升到空中，然后再静静地带其落到未知的角落。未知的角落里偶有模糊的影子，柳如斯眯着眼使劲儿看去，一具位置极度扭曲的身形趴伏在那里，看不真切，却能依稀捕捉到它试图向前的动作，只是仍是仿佛被困在原地没有变化。柳如斯将目光移开，她能听到从车窗外的空中传来的遥远的某些短促但凄厉的哭喊声。她不想去寻找声源了，也不想再回头去张望身后那些隐藏于雨雾中的鬼怪。

虽然刚刚过了五点半，但是整个c大校园却像是在午夜，一切都静悄悄。黑暗中高大的杨树犹如上古的参天古木一般，像无声的卫士伫立在道路两旁，静静地见证着这怪异且充满着血腥的种种。严耀看着前面朦胧可见的小十字路口，方向盘略向右打准备拐弯，他的身体都稍稍开始倾斜，却见有个黑影似乎从车前一个纵跃窜过。他瞬间一个急刹车，车子里的几人由于惯性导致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向前猛然的前倒，紧接着又被戛然停止的力道逼得向后猛靠。柳如斯本已混沌的思绪被这几下前倾后仰搞得眼前一片金星四溢，这时又听到“嘭”的一声，一张额角擦伤还渗着血的女孩儿的脸突然贴在了柳如斯旁边的车窗上。女孩儿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拍打着车门和车窗，不停地试图拉拽车门把手。

车子又开始缓缓的启动，女孩儿似乎也察觉到了，拍打车门的手变得更用力，嘴一张一合，柳如斯觉得应该是在说什么，但隔着玻璃再加上柳如斯觉得自己可能太紧张了，有点儿耳鸣似的，总之她根本听不清女孩儿都说了什么。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柳如斯打算将车窗摇下，甚至想让女孩儿上车。因为她除了额角的擦伤，看上去并无大碍。可是当柳如斯的手已经搭在车窗的摇杆上时，她看到女孩儿的脖颈处还有一片殷红，只是刚才额角擦伤渗出的血过于“抢镜”，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块儿显而易见的伤口。于是，柳如斯迟疑了，她的手停顿了下来。就这停顿的一刹那，女孩儿嘴里喷出了黑红色的血液，车窗上顿时如被人从外面泼洒了油漆一般。血液把女孩儿的脸完全遮住了。柳如斯大喊着：“耀哥！快走！快开车！”。

严耀毫不迟疑的把车开了起来，当车子彻底拐进信息网络技术中心大楼前那条南北走向的道路时，柳如斯的心还砰砰乱跳。她差一点儿就大意了，如果刚刚她开了窗，那些血喷溅到她的脸上、嘴里，然后进入到她的血液里，那么此刻她是不是已经被身旁的楚云山一棒打死了？或是直接打开车门将自己推下去了呢？想到这里，柳如斯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脖子，好在没有摸到可疑地伤口。她又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身旁的楚云山。只见楚云山一直警醒的望着他自己那一侧的车窗外。

车窗外的路边是c大的一座玻璃花房，花房本身隶属于后勤处，里面种植了很多应季花卉。平时都是后勤处的一些保洁人员负责打理，花房外有个小院子。楚云山看到有一辆小轿车斜插插的开进了院子里，小轿车旁还有几个那种保洁收垃圾用的垃圾三轮车。在一进院子靠近花房的角落里有一座像小山一样的落叶堆。而再往里延伸的位置都有什么，楚云山则实在无法看到了。眼睛已经因为始终盯着暗夜里的异动而酸胀到几乎要流泪，他也不敢轻易用手去揉。小路的另一侧则是一片小树林，此刻看去则如《哈利波特》中的禁林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严耀将车停在了信息网络技术中心大楼门口的正前方。信息中心大楼在路东，它的正对面路西一侧是校医院。在去往校医院正门的小道与信息中心大楼前南北向路接壤的位置，史明哲看到那里堆满了很多共享单车，共享单车叠压着组成了一堵墙似的，而在这堵“单车”墙的后面隐约可以看到几具令人不安的活动的躯体。史明哲猜想那应该是被挡住的行尸。正想着，他这一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严耀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小声对史明哲说道：“下车了，史处！”史明哲这才将视线和思绪收回，他迅速下了车，并回身轻轻关上了车门。这时，只见楚云山和柳如斯早已下车站到了信息中心大楼正门前的一段台阶上。

雨已经停了，空气变得很湿润。深呼吸之后，会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进入肺腑。柳如斯站在台阶上，她向路北望去，那边尽头是一排铁栅栏，用于将c大校园里的一部分家属区和教学区分开。往日从这里望去，能远远的看到家属区那边星罗棋布的灯光，那些光束让人感到心安和温暖。可现在，柳如斯只看到了一片漆黑。就连残月星光都被这条南北走向的道路两旁互相交织的树所形成的穹顶给遮挡了。此刻，路的北边就像黑洞，或是一座地狱之门。透着邪恶、恐怖和虚无。柳如斯不敢再去探寻那未知的黑暗，她转过身向着几级台阶后的信息网络技术中心大楼的正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