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论五人十境 上(1 / 2)
人生万道论十四
论五人十境上
—周北辰
几张卫生纸在地下当风抖着,怂拉着脑袋,仿佛斗败的小人。地下一滩斑驳的残液,散发着腥臭的气息,垃圾箱里积满了死鸭鱼肉,过夜的泡面还有几根死白死白的升出头,仿佛脱落的***。斑驳的墙上贴满性病特效药的广告,还有着酸咸的鼻涕凝结成的晶体,那么闪耀。地下的阴沟中泛着秽泡,群蝇乱飞。瘦弱渺小的身躯,为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而颤动。沉默如黑影,拖着不能说少的衣物,一辈子睡眠不足似的蜷缩在杂乱的床边。
突然风起,便很惊惶地站了起来,失了色的瑟缩着。以为便要遇见不期而遇的“富婆。”蓬首垢脸,神色麻木而虔诚……
窗外,似乎真的要起风了,畅行于天地的大风,起始于青苹草尖,在山谷野外之中怒号,在松柏下飞舞,风势云集,遂袭杀飞沙走石,黯兮惨悴,竟把天下最后的光明也彻底吞没。我从黑暗之中苏醒,疑若梦寐,却见天地茫茫,人人充满欺诈,风悲日曛,熟悉的河流竟被陌生的民风扭转了千年。于是东奔西跑,终于在绝望撕裂的虚空中,得见一丝之光明,畅晓一世的道理,于是写于纸上,想共立仁义,裨教化,以中正信义为志,以兴周公,孔子之道,然天不佑我,钟虐先期。今抱非常之罪,居夷獠之乡,拮据狼狈,怛然痛恨。
先前对于恶俗的弱者,受苦者,还很是同情,认为本性非坏,一时落难。但现在以很难引起我原已不多的恻隐之心。我每每自责鄙吝,不该以貌取人;但也常原谅自己,因为,凡是我认为恶俗的形象,往往已经是指着了此种人的本心了。好看的人不一定坏,但长得丑的人十之八九心中不正。现在路过城市的高墙,遇见四面的落魄者,我竟无同情,我已无同情心,但到是可以居于布施者之上,给予烦腻,疑心。
怜悯之心,虽然早已经逐渐淡薄起来,但完全消失,大概是知道这些人私下谈话的内容。好想来个美女跪下给我喔喔,等等诸如此类五颜六色见不得人的话语。我先并未自诩修成君子的忠正之道,但应未至小人,或曾至而我怕是不自觉。但我先前曾想,人总归都有仁义之心,虽未如孔夫好学,但十室九邑,如孔夫之忠信者,大抵还是有的。现在才知不然,没想到世道民风已浇漓到如此地步,暗地的男嫖女诱,已是如此的寡廉鲜耻。社会所宣传的思想观如此伟正,却并为告诉人该如何向着伟正前行,礼乐不修,诗书不具,不知天下当以修身为本。大概只约是前景一片大好,光辉下的我们,闪闪发亮,又赢了。
导致世风下儿的儿郎,心中多是起了禽兽之心,欲念缠绕,残忍乖僻。心中完全没有男女间公平公正的心念,还当着自己是过去尚未落魄的老爷,争想着女色来服侍自己,人格卑鄙如同野沙,纵被人踩踏也是显得硌脚的。生为男身,本该以豪杰之心,勤修善法,一决生死,分明辨别。却没想到,多是滋生一些玩物女性的存在,从上至下,发泄的欲望发恒河沙般泛滥成灾,欺辱的心念,竟是如此心心念念割之不弃?那若是在阴阳之中辗转,有之一日,沦为女身,是否该自甘堕落,承受自己为男身时所释放的欲念,亲身跪仆,做媚色状。行有不得,反求诸已,但凡所起的心态,大概是最终总要报在自己身上的,因果昭昭,分明不爽。你所放的唾液,轮回前,大概要一道一道的吸回去。
女性,却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追求爱,追求情,天经地义,只不过一旦为爱失身,终身只得成为一种依附和衬托,如妈,也给你加个马字。或已自暴自弃,成为一种情欲的动物,生死固不足论,礼义又安能立乎哉?
失命是小,守洁是大,在这个仁义不修,礼乐不具的时代里,该如何为世风下的男女立规矩,守道义,使天地不失其序,三川不失其气,春秋时飨,昼夜哀愤,前方是狭窄险阻,荆棘遍布的小路,左面却是广漠无际的深渊泥潭,右面亦是广漠无期的浮沙。我虽侥幸从男女中脱落,但望着遥遥茫茫在薄雾里面的目的地,欲带众生脱离生死苦海,以无念为宗,道义为本,却是搓手顿足,倒显得假惺惺的。
哀,男女人族并非天地间永恒的主角,时候到了,若是没有学会,用爱,超越兽性的爱来来公平正义的交流,若仍像今天这样,只为欲乐,使夫妻之道全废,无选择的交媾如无廉耻的灵魂,淫僻之罪如恒河沙。或是该灭了这一场无量杀劫,以清宇宙内的因果。本至成住败空,使所有阳性生命化为阴性,几千万亿年后再图造化之机!而对于这几千年沉眠的众生,似乎显得不太公义,一搔皮肤,忧恐悲伤,懔懔然欷歔惴惕,恐此事便已,摧心伤骨,但祸因恶积,福缘善庆,万事之果,皆有前因。
我曾经以为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贪花好色,骄奢淫逸,无一刻正念,少百丈光明。心如虎狼,行如禽兽。朝三暮四,自私鄙陋。我何德何能能生存于人间,生我的造物者又没有告诉我持身之正念,于是今天年过廿六之岁,任觉肮脏污秽,意与日去,遂成枯落,悲守穷庐。仿佛面对山河大地,无限惭愧,年华虚度,空有一声疲惫,和所以以梦为马的诗人,岁月亦逝,一滴不剩。曾经十年,也或在禽兽小人中兜兜转转,但却无一刻放弃对君子圣贤的追求。
纵使我是天之戮民,业重难还,纵然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纵然曾背负人类最深重的爱欲,犹如独自一人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情欲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好像废弃了千年的木屋一般的不祥。看不见任何黎明的曙光,只有任那豪无止境冰冷空虚的黑色,笼罩在我身上。我逐渐看见全身弥漫成灰黑色,头顶冒出预示人间大不祥的乌烟,并久久不散,缠绕在我躯壳的周围。我仿佛陷入了极端无赖自渎的循环行为中,堕入充满爱欲不祥色质的淤泥中,用尽平生之力无法自拔,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