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骨珊瑚(1 / 3)
我咽了口唾沫,盯着扉页上那几个秀丽的楷体字,朗声念道“赵毅东!”。索凡罗听完立即站起了身子,让我替他拿火把,然后不敢置信地从我手里夺过那本笔记,对着火光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可能汉语说的不够流利,但是那几个标准的汉字他还是认识的。
“赵毅东……欧巴瑟?”索凡罗面向我,捏着那本笔记,指了指地上那副枯骨,又指了指笔记上的三个黑字,面露惊惧地问我“俺脑子不如你好使,专家,你可老实告诉俺……地上的这个……真是赵毅东?”
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他多,我当时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也还在试图捋顺这一新发现。
“我怎么知道?”我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虽然嘴上没说,我们也压根没法通过这一个线索去推断,但我真心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如果他是赵毅东,那么在外面那个村里的小赵又是谁呢?那个自称汉族名是赵毅东的欧巴瑟、那个村长的小儿子,他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
“俺就知道,欧巴瑟那家伙果然有问题……”索凡罗骂骂咧咧地说着自己武断的推理,但马上就被我制止了。“我们不能光靠这一本写了名字的笔记判断尸体的身份,尸体未必就是笔记本的主人,我们需要找更多证据。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手里的笔记属于赵毅东。事已至此,咱们也别瞎猜了,先看看这笔记的内容再说。”
我说着拿出手电筒,举手示意索凡罗翻开笔记本。索凡罗动作麻利地向我靠近,然后手指一搓翻开了那本笔记的第一页。在我的手电光照耀下,上面的字迹显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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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五年,三月七号,
这是我们出发的第三天,粗略总结一下,算上这期任务,关于莱俊省的勘探工作终于要接近尾声了,我估么着老许同志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进度有多快,三天时间,直接到黑荚沟了!小吴和小宋虽然是新手,但是干活很卖力,确实挺让我刮目相看的。我本来以为他们俩从城里来,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这份辛苦。唉,现在看是我这个当师傅的思想落后了,这俩小子干活的积极性比我都高,特别是小吴,我们风餐露宿这么多天,扛着设备一连走好几公里山路他都不喊累!
测绘方面还是有挺多不严谨的地方,但是实事求是地讲,他们进步比我当年可快多了,照这么下去,再有不出一年就是成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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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凡罗咂了下嘴说“俺认的字是不如你多,但是依俺看,这也没写什么有用的啊?”
“别打岔,这才刚第一页,能看出个啥来?”我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翻下一页!”
“好,你说了算,专家。”索凡罗说着,继续翻阅。我们全神贯注地看下去,然而让我略感失望的是,笔记接下来的内容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依旧是如实记录每一天的工作。我们只能从中了解到,这个叫赵毅东的人带着两名徒弟小吴和小宋,三人构成一个小组,他们一路从莱俊省东部行走到南部,最终在喀克北方的一个小山坳与其他小组汇合。
总队长“老许”在六组25人全部集合完毕以后,讲述了自己的见闻。他这一路沿途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民俗传说,其中有关神秘的喀克村寨的那些传闻更是透着一股原始狂放的诱人气息。本来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集合之后直接朝北走去最近的县城,打道回府。但老许把几个组长叫到一起开会,说喀克地下很可能藏有丰富的金属矿,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商讨,众人决定顺路去喀克看一眼再说。
笔记最后只记录到这个位置,日期卡在1985年3月28号。让我和索凡罗感到不安和费解的是,这本笔记在3月28号之后的那些纸张不知为何被人撕掉了好几页。那些残留的锯齿状页边上还有七零八落的笔画残留,显而易见,最后的记录绝不可能是28号。
在那些被撕掉纸页后面的第一页上,我们看到一个只有半截的血手印,拇指食指和中指以及连带的一部分手掌,上面的指纹细节还清晰可见。手印早就变成了暗褐色,被血迹殷透的几张纸牢牢地粘在一起。我心情忐忑地把那几页纸剥离分开,发现上面还写有内容。是用手指头蘸着血写成的字,字很大,血手印之后每一页纸的正面都只写了一个大字,我翻看着,把他们拼凑起来连贯地念出:
“我——不——是——叛——徒”
此话一出,我心里就是一惊。当年也许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五个字足以让我想象到其中一定包括一场糟糕的人性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