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会宁冬日(1 / 3)
南北三十九年冬十月,北国,雍州,白银郡会宁县。
冬十月的雍州全境早已白雪皑皑,会宁县也不例外,沿着祖厉河边的沟壑走着,在铺满软雪的黄土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往河两岸看去,店铺三三俩俩,有做剪纸的铺子,临近年关十分热闹;有刻着“曹氏正骨”的医馆,老大夫正坐在板凳上打哈欠;还有做石磨炒面的作坊,正午时分浆水面的味道清香四溢。街道上孩子们追逐嬉戏,举着皮影戏的玩偶闹成一团。
更远处平塬上勾勒着一块块儿方方正正的田地,田地正在冬眠,黄土地上稻草人忠诚守卫着,麻雀站在稻草人肩上,左瞄瞄右看看,想找到秋日麦收的漏网之鱼。
一块儿田地旁卧坐着一间孤独的铁匠铺,路青山蹲在铺子门口,就着米黄馍馍大口唆食老铁中午做的开锅羊肉,老铁手艺不咋地,明显多撒了胡椒末子,有点呛。
但这冬天的会宁羔羊肉,是真的香!
这是路青山来到北国的第一个冬天,有了个安身之处,能吃上饭,就很nice。
远离了战争,躲避了喧嚣,在冬天有一口羊肉泡馍,可以蹲在北国一个宁静县城的一角看着祖厉河,幻想祖厉河今年会不会结冰,如果冰够厚还可以请教老铁滑冰。
生活如此惬意!
“小兔孙,别搁那儿细嚼慢咽像个娘们儿似的,吃完儿给老子过来打铁!”
路青山回头看了一眼烘炉旁赤着膀子抱着羊腿啃的花白胡子老人,二话不说把手里半个馍撇碎撒进羊肉汤中,“咕咚咕咚”一大口,喝完用油兮兮的袖子擦了把嘴,认命地回去打铁。
这个浑身肌肉的花白胡子老头儿就是老铁,他开铁匠铺在几个月前收留了路青山,教他打铁,路青山给老铁做打铁学徒。
老人姓铁,打铁,所以路青山就喊它一声老铁。
老铁人还不错,挺仗义,蛮可惜的是长了张嘴。
边往回走着,路青山摸了摸络腮胡,十八岁的奶油小生现在看起来多半成了油腻大叔,瞅了瞅身上比抹布还像抹布的棉衣,又想到自己快半个月洗澡了,忍不住长叹一声。
生活要想惬意,还是得多挣钱啊。
老铁用牙齿撕下一口羊肉,油沫子沾满胡子,他瞥一眼路青山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异想天开,“拉风箱,把昨天酒楼订的铲锅刀打了,淬火要是给老子淬砸了,晚上别吃羊肉泡馍了,改吃雪水煮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