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农民的过往（2 / 2）

“对啊，况且那丫头也十五岁了，不小了！而且我们这儿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谈婚论嫁了，哪还有等到十七八岁的，那不就是没人要了吗！”

“哎，你怎么说话的，十七八岁怎么就没人要了！你们这一个一个的不是为难小兄弟吗？小兄弟，我家闺女今年十七岁，再等一年，就十八岁了！要是你等不及，我看十七十八都没有差嘛！”

“哎，我说你这老家伙，就你家那闺女的脾气性子，二十七了也不一定嫁出去。我这倒是有认识的女娃，今年刚好就十八岁了，只是眼光高，一个个的都看不上眼。不过我看小兄弟你这一表人才的，绝对没问题，咱们明天就去找媒婆说亲去，我给你做主了!”

“等会儿，你说谁闺女呢，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我闺女呢？我那闺女那叫直率，有一说一，不藏着掖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郑凯墨也没往心里去，自顾自的喝着酒，时不时地应和两句，陪着笑脸。不知不觉就到半夜了，大伙儿也就各自散了，看着黑夜里远去的人影，郑凯墨也暗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兄弟啊，这事啊不用急，回头你都见一见。哎，真是羡慕你啊，赶上好时候了，这边刚来了个玉兰丫头，那边就又给你安排其他姑娘了。这两年待嫁的姑娘可是多着呢，有的你挑了，哈哈哈！”张三儿笑着拍了拍郑凯墨的肩膀，时不时地打量一下郑凯墨。

“三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吧。看你们这里娶妻还是挺早的，怎么你还单着啊？”郑凯墨只觉得一阵尴尬，只好转移话题了。这种问题如果是在之前的世界问别人，至少也会被翻几个白眼吧，但是张三却是个老实人，并没有多想。

“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张三忽然深沉地说道。

郑凯墨不禁感到诧异，想不到这张三居然这么有文化，这完全不像是他的外表那样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在这种穷乡僻壤里能有这样的学问，看来这张三的身份不简单啊。这个世界就和原来世界的古代一样，不光是生活上相似，而且在教育上也是大同小异——富裕人家掌握了所有的教育资源，所以一个农民如果没有什么机遇，他这一辈子是绝无可能读到任何一本书的。

“曾经，我原本姓黄，家里排行老四，因为我三哥一出生就死了，所以起个名叫黄三，外人总以为我们黄家这一辈就三个男丁，但是家族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族里还有一个夭折的孩子。我本来也是住在城里的，我们黄氏一族，在城里也是比较庞大的家族。然而，我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二十年前郑氏家族里的掌上明珠郑家大小姐。”说到这里，张三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郑凯墨，然后继续说道：“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是这么好追求的，虽然我们两情相悦，而且郑黄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的，但是到了最后郑家人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本来我们家族是坚决支持这桩婚事的，并且都开始做准备了，只要和郑家联姻，不管对哪个家族而言都是莫大的好事，原本郑家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两家的实力都差不多，在这座城里也是风云家族，以后联姻了可以说在城里只手遮天也是不为过的。然而有一天京城里来的一位姓王的贵人，看上了郑家大小姐，之后便来郑家提亲了，还下了重礼。碍于京城的威压，再加上与那京城王家联姻，显然是比和郑家联姻是要划算的，不仅能和京城搭上关系，以后还方便他们在京城立足，于是便欣然接受了王家这门婚事。而我们黄家则被郑家冷落了，受到这样的侮辱，族长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是却也只能够忍气吞声，就此作罢。一个郑家倒是可以应付一二，毕竟郑家出尔反尔，本来就不占理。然而现在多了一个强大的王家，那么黄家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最后郑家大小姐还是嫁给了王家的那位，而我从此也心灰意冷，不想再留在城里，便一个人长途跋涉，悄悄地来到了张家堡，化名张三，至今也没有打算另娶他人。”

郑凯墨看着张三落寞的身影，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在大城市里不停的打拼，没钱的时候为了金钱，也为了不拖累女友，自卑心作祟，狠下心来分了手；到了有点稳定的时候，为了更上一层楼，便没有时间陪女朋友，自然就没有长久的女朋友了；再到了不久之前，他也看不清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虚情。现在，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起点，虽然年华已老，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自己，他忽然有些欣喜若狂，又有些怅然若失。果然，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年龄的事情。十几岁谈一场青涩的纯情恋情，有可能无疾而终，但是却无怨无悔；二十几岁谈一场不为物质的纯真恋情，若是修成正果，绝对是一段佳话，即使没有结果，那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三十几岁只能各自摆出阵仗，来一场明码标价的纯粹婚姻，日子也就波澜不惊地过着了，或许对方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但是只要价钱到位，就能匹配到一个很多外在条件让自己满意的人选；四十几岁可能只有搭伙过日子了吧，或许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孤独的一种方式吧；五十岁之后呢，自然原因也是很多了。凡此种种，也不乏各种老少配的情况，这并不算稀奇。如果足够有钱，那一切又是另外的说法，只不过其中的体会却又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郑凯墨忽然明白了什么，既然对方并不介意，何不试着入乡随俗，在坚持自己的某些心理底线的情况下，或许自己可在这个世界，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曾经因为金钱而踌躇不决，失去了挚爱。因为贫穷，所以选择放手：因为富有，所以选择坐拥。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纯粹的时候没有物质可以支撑，等到有物质支撑的时候已然不纯粹了。但是现在，郑凯墨觉得自己可以得到纯粹的情感，不以物质为前提的情感。在这个还没有被资本洗劫的社会里，他还是可以只谈感情不谈钱的，并且有基本的物质能力维持这种感情。

这一夜，郑凯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朦胧的倩影，即使过了许多年，即使已然不在联系，即使这个身影在脑海里消失了很久，但是每当到了关键的时刻，总是放不下。

“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还有位置吗？”郑凯墨喃喃自语，他想了很多，过去的回忆，过去的美好，过去的哀伤。但是很快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对于自己忽然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未来要靠什么来生计？看起来现在的社会似乎是比原来的社会要落后的，凭借自己超前的认知，应该可以无往而不利了。但是从前的他虽然是个精英，在职场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了，但是那也是依托现代社会的成熟架构，以及公司给予的强大后台，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么原始，一切的商业模式看着似乎很熟悉，却也是十分陌生的。在分工明确而又细致的社会里，纵然是精英，到了这个世界里，或许就没什么优势了，毕竟不是全能。再有就是这个脑海里的卡片，这似乎是一场游戏，却又是那么现实。郑凯墨可以确定，一旦自己死了，就不会再有什么机会重新开始，这是个虚幻的世界，也是个真实的世界。现在他拥有了一项特殊的能力，这项能力可以凌驾于大多数普通人之上，只要开启了这项能力，他可以确信，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安稳地过着富裕的生活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甚至可以称王称霸！然而这其中的变数就是其他的会员，他可以确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满足于现状的，一定会有人想要实现自己的某些欲望，以前因为自己的能力有限，他们只能够把这些欲望埋藏在心里。而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满足欲望的机会，谁又可以轻易地放下这个机会呢。

“前路漫漫，变数无常，凶险啊！”郑凯墨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