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魔（1 / 2）

活下来的人依然来自不同的村子，但是大家却没有分开，而是很默契地一起回到了张家堡。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所有人都前来迎接他们。当村民们看到最前面那些板车上堆砌如山的野猪和野狼时，一个个都笑逐颜开，争先恐后地上前帮忙。然而等到他们发现后面的那些板车上躺着的尸体时，一个个又吓得面如土色，其中一些村民顿时嚎啕大哭，那些尸体中的一员正是他们的亲人。

猎人们面色沉重，去的时候一大群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他们十几个而已。是他们贪生怕死吗，不，每个人都怕死，但是他们并不贪生，他们也英勇地战斗着，只是有些人时运不济，注定要安息的。没有人去责备活下来的人，大家虽然内心悲伤，但是都清楚，作为猎人，进到山里，难免一死。

之后的几天，其他村子的人，带着他们应得的猎物和同伴的尸体，离开了张家堡。由于这次的猎物实在太丰盛，以至于大家搬了几天，才将所有的猎物安置妥当。之后的时间里，几个村子都在举办大型丧事，谁也没有提起打猎期间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开口问起。郑凯墨依然像往常一样住在张三家里，只是他们彼此之间私下里很少说话了。张大夫已经回到村里了，他依然很热情地带着张玉兰三天两头地去给郑凯墨看病，妇女们依然很是热衷各种八卦，热衷给郑凯墨介绍老婆。只不过那些猎人们很少聚在一起喝酒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野猪宴终于在今年最寒冷的一天开始了，今年不仅仅有着大量的野猪可以食用，还有其他数不尽的山货野味，更难得的竟然还有很多野狼可以享用。女人们在厨房里一边聊着八卦，一边做着山珍野味；男人们在在外面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有意无意地瞟一眼郑凯墨。这一次很多年轻的女孩子也聚集在了一起，她们时不时地偷瞄郑凯墨，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窃笑。

野猪宴很豪华，也许是几十年来最豪华的一次了，村里的这些女人们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笑得合不拢嘴。而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则是聚在一起悄悄地聊着闺中秘密，寻找自己中意的青年，有些大着胆子的甚至主动去找年轻男子闲聊。这个世界的男女之防并没有严重到类似于程朱理学的那般地步，青年男女对于择偶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的。然而那些回来的猎人们却无心食肉，无心饮酒，年轻的猎人们对热情的姑娘们也显得有些冷淡。在这样不温不火的节奏下，野猪宴还是结束了。

某一天的清晨，那天也不知道是野猪宴之后的第几天，天气十分的好，竟然意外的特别暖和。阳光很明媚，微风很轻柔，让人竟然产生了一种春天来临的错觉。这样的好天气，却终究是要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今天的张家堡显得十分的安静，安静得连一声犬吠都没有。

时间尚早，郑凯墨此时还在房间里。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村民们大喊着“降妖伏魔”。郑凯墨心里疑惑，赶紧起床走到外面，只见远处黑压压地一大群人，手里拿着武器，朝着自己这边压过来。郑凯墨无奈地一笑，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毕竟这里相当于古代，比不得现代社会的开明。就算是现代社会，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结果恐怕也不会太好。

“你早就知道了。”郑凯墨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他自然猜到了是谁。

“你是个聪明人，这些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只不过之前村里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办好，大家心里忌讳。”张三一脸平静。

“看来你们还挺迷信的，呵呵！要动手了吗？”郑凯墨也是一脸淡定，有白骨将军撑腰，他一点也不慌张。

“乡下人，没办法。”张三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叹了口气：“唉，他们都是老实人，不要伤害他们。”

“你就不担心我，好歹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郑凯墨转身看着张三。

“你保重吧。”说完，张三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郑凯墨，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关上了门。

这时候凶神恶煞的村民们已经来到了郑凯墨眼前，嘴里叫喊着“降妖伏魔”，郑凯墨轻轻地扫了一眼众人，大家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此时一个年轻人率先向前迈出一步，指着郑凯墨的鼻子大骂道：“真没想到，你这个妖魔害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有脸待在张家堡！”

他这一吆喝，顿时惹得群情激奋，大家都瞪着郑凯墨。郑凯墨仔细一看，人群里竟然还有其他村的村民，而刚才那个破口大骂的村民边上，站着的竟然是李二狗！显而易见，这个人就是李家村的人了，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要帮着争风吃醋。

“张家堡的乡亲们，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郑凯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村民问道。

“这个……”这时候，张家堡的人都开始犹豫了起来，毕竟郑凯墨是住在张家堡的，他们比起外人来自然更了解郑凯墨，况且在外人面前，他们本能地更倾向于相信郑凯墨，一时之间大家竟然有些犹豫不决。

“你们是想要包庇这个妖魔吗？那天的事情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那个年轻人转过身，瞪着眼前的村民，大声质问道。

郑凯墨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此时他正背对着郑凯墨，丝毫没有察觉。于是郑凯墨将目光放到李二狗身上，他却立即躲开了郑凯墨的目光。村民们被这个年轻人一煽动，再次喧闹了起来，有人直接高喊“烧死这个妖魔”，于是这口号竟然顷刻间就整齐了！郑凯墨居然被定刑了！

“你知道吗，活着回来的那些人，他们的命算是我救下来的，当初要是没有我，你觉得他们还有几个人能够站在这里，你们这么大声地和我说话，真的好吗？”郑凯墨忽然语气冰冷地开口了，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对视，那年轻人却也感受到了这道死亡凝视，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郑凯墨冷笑一声，又不屑地扫视了一遍面前的其他村民，那些村民竟然被吓得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整个讨伐的队伍也跟着乱了起来。

“你不能再待在我们张家堡了，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不计较了，你走吧！”这时候，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了郑凯墨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苍老而又低沉，他作为村里的长者，也是要脸皮的，眼里尽管满是惭愧，能做的却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