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年轻的马夫(1 / 2)
天刚蒙蒙亮。
在驿站连吃带睡,歇了一整天的江顾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这是他来到大汉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不仅可以单独睡一个屋,还能躺在一张宽敞的榻上,尤其是睡觉时身下那条雪白羊羔皮制成的毯子,暖乎乎的,躺上去后,软和的能把整个人融化在里面;还有那条盖在身上的红衾(qin厚被子,据伯恢说,表面那层滑溜溜的料子是蜀地丝绸,他在西南戍边的时候见军司马穿过,这么大一块换成粮食,够五口之家吃两三个月了。
“不愧是列侯,富得流油。”江顾感慨一句,随即穿上了一件宽大且不合身的素色褐衣。这是从仲赤那里借的衣服,不只袖子长了一大块,扣上衣衽后,脖颈的位置还直灌冷风。
其实,并非没有更好的衣裳,相反,韩嫣早就差人送来了几件颜色鲜丽的崭新帛衣,只是被江顾婉言拒绝了。
如今是有服饰制度的,什么样的阶层,就该穿什么规格的衣服,正如过几年才会成书的《春秋繁露》所说:“散民不敢服杂彩”,汉初,吏黑民白才是社会主流。
如果一个平民百姓穿着贵人才能穿的帛衣,在乡里,大概率会被掌教化的三老逮住,一通口头批评,再被扣上一个不本分的大帽子;在县中,没人知道身份还好,若是让哪户出身高贵的人家碰见还被发现了身份,绝对会被对方认作挑衅,少不了一顿毒打。
江顾可不想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封建社会的制度,穿华衣之事就此作罢。
待穿戴整齐,他打开房门,听着隔壁房间熟悉的呼噜声,明白伯恢还在睡觉,便没有去打扰。
仲赤的家上只邀请了自己一人,若带另外一人前去,对方嘴上可能不说什么,但心里难免会有芥蒂。
江顾秉持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决定只身一人会会这位来自长安的大人物。
“请江兄弟稍作等待。”一夜未睡的仲赤,从庖房端来一碗稻米粥,“昨夜消息传来,接送之人日出(5时-7时过半的时候到,不妨先吃点东西,以免赶路的时候肚子不舒服。”
江顾喝了两口大米粥,淀粉清新的甜味在嘴里打转,情不自禁又喝了几口,方才抬头问道:“还未请教贵家上是哪位彻侯。”
“吾不敢直呼名讳。”仲赤道。
“那…可否透露在何处见我?”
“吾只负责招待,其他的一概不知。”
事实上,仲赤不仅知道地点,就连修小路的工匠,都是他亲自找的人,只不过韩嫣早就吩咐下来,为了观察江顾登上白登山的反应,不允许透露见面之地的任何消息。
奉命保密不算说谎,因此,这个刀疤大汉说完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双唇紧闭,一本正色。
什么也问不出来,江顾无奈摇摇头,转而询问此行任务的完成情况:“兄长可否告知,公孙牛、杜喜二人抓捕情况?”
“公孙牛已被活捉,那个叫杜喜的矮胖子钻狗洞逃走了。”仲赤脸色一垮,充满歉意,赶紧保证道:“不过吾已经安排人搜捕,相信不出几天,就能把人捉拿归案。”
江顾颇为诧异:“光湖里除了里门外,只有那一个出口,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吾也很纳闷,里正组织全里黔首找了一天一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就差掘地三尺了。”仲赤叹了口气,“都怪吾大意了,没想到公孙牛那厮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还能以一敌四,并且反伤二人。若非我这几个兄弟都是从战场里杀出来的,恐怕先其一步‘魂归于泰山,而魄下于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