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堕落伦敦（2 / 3）

这位红头发、酒糟鼻，一天到晚总是醉醺醺的鉴定师对偶尔囊中羞涩，不得不来到这间散发着廉价朗姆酒和刺鼻烟草味道的店铺的客人总没有好声气，凶型恶相的。介绍自己的商品时更像是在谩骂和发神经的状态之间切换，慢慢的这些客人也不再来了。

现在这家店铺唯一客源只剩下住在贫民区的小偷、骗子和乞丐了。前两者主要是销赃，后者主要是向他兜售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奇怪物件儿，毕竟贫民区没有典当铺，而杰克森是少数愿意收他们的东西的人。尽管收购价压得非常低，但杰克森大多时候也终究照单全收，甚至是一块儿有花纹的石头、一面碎裂的镜子。这让他的邻居暗地里都嘲笑他为“好心肠的蠢货”。

不过也很奇怪。杰克已经穷到了喝酒只能喝最便宜的朗姆酒；抽烟只能抽用报纸条裹起来的最劣质烟草碎制作的纸烟，但他就这么在店铺倒闭的渊薮前左右横跳，迟迟没有关门大吉。

十年前嘲笑他迟早会把老爹传下来的遗产败光，然后灰溜溜地滚去贫民区的面包商格林在五年前因为烤制的面包致使多人中毒，被抓进了防剿局里。

而他依旧还开着自己那奄奄一息的典当铺和杂货店，抽着能熏死人的劣质纸烟，喝着连海盗都嫌劣质的朗姆酒，高声骂着手脚不干净的小偷和随处吐痰的乞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骄阳半落，黄昏日暮。今天，老杰克似乎遇到了他人生中一段不大不小的麻烦。

肌肉虬结，左眼处还有一道醒目伤疤的壮汉光着膀子，肩膀上纹着叼着蛇的骷髅头，正俯视着干瘦的杰克森。他一说话，就像是打响一个闷雷。

“你这干巴巴的臭虫！我这明明是当初西班牙无敌舰队沉没时带到海底的金币，只是长了些绿绣，你居然不收？你是看不起我饿狼比尔吗？”

他一边高举着一枚铜绿色的硬币展示，一边用粗大的萝卜似的食指戳着杰克森的胸口。每戳一下，杰克森就难以避免地踉跄几步。

杰克森明显相当不爽，但双方明显存在的战斗力差距让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恶毒话语又咽了回去，忍气吞声道，“你这只是一枚生锈的半便士硬币，却要当我二十镑？就算是真正的西班牙金币，也只值十镑又五先令。算上历史价值，最多也就十五镑！”

那壮汉蛮横无赖，“我这是西班牙王后用过的，王室的钱，当然要更贵了！

听完他的话，杰克森一口淤血差点没吐到大汉脸上，他显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窃窃私语，有偷笑声窸窸窣窣地响起。

果然，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年代，人当吃瓜群众的决心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只要不被误伤，这瓜吃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我们也要继续吃！

那壮汉看样子耐心也快用光了，他用宽大的生满黑毛的大手用力拍了一下布满裂纹的木桌，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叹息，裂纹更多了，“我比尔一向不爱坑蒙拐骗，你却把我当成冤大头下黑心宰。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掀了你的店！再告诉别人你这店是坑人的黑店！”

杰克森咬了咬牙，显然想到了店被砸后，那些仅有的顾客迫于比尔的威慑，不再来照顾生意。他茫然地往四周望了望，似乎是在寻求别人的声援力助，但他的眼神所到之处，良心稍微有些过不去的就埋下头，或者装作看着伦敦阴沉的布满雾霾的天空，不在乎的则笑嘻嘻地和杰克森对视，眼神里没有担忧和友善，全是幸灾乐祸。

甚至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躲在人群里高呼，怂恿着杰克森和比尔打一架，其中不乏曾经卖过一些不值钱玩意儿给杰克森的混混。

比尔听到那几声高呼，凶狠地扭头看过去，那几个起哄已经和第一类人一样，将目光扫向其他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