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李萧望着他略显可怖的面孔,不由得心头暗暗害怕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落入他手中,此人势必要以自己为诱饵,令父母自投罗网。他自幼在滇南世外之地长大,除了父母和父亲的几位至交亲友外,极少和他人相处过,是以极难想象世人险恶用心,可以毒辣至斯。
一念及此,他突然站起身来,拔腿就跑。袁中震见状,却并不阻拦。待他跑出十来丈外,俯身拾起一块石子,扬手掷出,正中李萧小腿。李萧“哎吆”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抱住自己小腿,痛得已然咬牙切齿,泪珠翻滚。
袁中震高声道:“你若再跑,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我便要打折你一条腿,看你还要怎么再跑。”
李萧满脸怒容望着他,却也无计可施。袁中震见天色将明,不远处似隐约有人声作响,便要去寻一处人家休整片刻。他抬腿往一处农舍走去,走出几步远,回头向李萧道:“起来,跟着我,不要再耍伎俩,否则本官不会再对你客气。”
李萧知道自己万万不是他敌手,惟有先听命于他,再想法逃走。他心里暗暗道:“我今晚便假装睡觉,待你熟睡时分,我再悄悄溜走。”思忖至此,不禁暗地里高兴一番,便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往那间农舍走去。
袁中震见那农舍蓬户瓮牖,极尽简陋,想来很难有可以入口的饭菜酒水以解渴充饥。无奈放眼望去,远处尽是丘陵起伏,不知还得有多远才能寻到市镇酒肆,也就只能在此将就一番。他按住刀柄,左手轻扣几下柴扉,再退后两步,待人来开门。
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蓬头垢脸的农妇探出头来,她抬眼见到袁中震一身军装,突然间脸色大变,转身便往里跑去。
袁中震哪里容她生变,快步抢上前去,左臂一探,已将她脉门扣住。右手“仓啷”拔出佩刀,守住门户,谨防屋内还有敌人。那农妇吓得大喊道:“军爷,不要,不要杀我!”
正在此时,里屋突然传出“砰砰”声响,似是有人在内。那农妇见状,尖声惊叫道:“快跑,松儿快跑,官差又来啦。”
袁中震左掌劈出,掌缘砍在她后颈,将那农妇击倒在地。却见卧室门开处,一人竟操着铁锨冲过来,怒吼一声,举起铁锨狠狠砸下。袁中震挥刀上撩,刷一声便将铁锨柄砍断,左足踢出,将那人扫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李萧在他身后见了,不免怒打不平道:“你为什么动不动便要伤人?他们又有哪里得罪于你,你便要这般下毒手?”
袁中震却根本没要理会他,缓缓收起刀,再侧耳细听屋内动静,确信更无旁人,这才抽过一条木凳坐下。他心里已知,这二人多半是寻常农家母子,更不会半点武功,是以防备之心稍稍收起。
李萧凑到那农妇身旁,一边用力推她,一边喊道:“大婶,你可还好?你醒醒呀!”推了半天,那农妇却哼也不哼一声。李萧又急忙奔过去看那被他踢到之人,见那人是个男孩,也就比他约莫大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单薄的内衣,想是刚从被窝中惊醒。那男孩尚在喘气,挣扎着翻过身来,嘴角全是鲜血,满眼怒火瞪着李萧和袁中震。
李萧见他醒来,急切地问道:“这位大哥,你可还好?”那男孩一把推开他,哭着爬到那农妇身前,抱住她身子不停哭喊:“妈妈,你不要死啊……”
李萧见他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不免也跟着落泪。这男孩与他年纪相仿,想到他没了母亲,若是易地而处,自己又该是何等难过。看到袁中震这般欺侮寻常百姓,不由得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攥紧拳头,心中却明白虽有心杀贼,终是力有不逮。此时内心不免隐隐埋怨起父亲为何不曾传授他高明的武学。
只见袁中震突然伸手在那男孩肩头一推,那男孩忽觉全身一麻,双臂松了开来。袁中震探出两根手指,在那农妇肩颈处按捏两下,那农妇“哼哼”两声,竟悠悠醒转过来。男孩惊喜之极,抱住农妇不放。母子二人见彼此无恙,不禁涕泪交加。李萧在旁见了,也喜极而泣,冲着袁中震道:“太好了,原来你能令人死而复生啊。”他哪里知道,袁中震那几下乃是极高明的点穴解穴手法,他又怎么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