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拓跋濬的爆发(3 / 4)
常太后轻喘了一口气,由身后宫人持上的玉盘中接过一纸奏疏,冯王氏代冯熙之名的奏上回文言是清晰,冯昭仪薨亡。如今便由她诏告群臣众妃,将这事实确凿“尔等听着——”
“尔等听着。”拓跋濬突然张口,截下这一声,冷冷望着众人,咬牙道,“朕要立后。”
满殿登时静下,皆是一脸目瞪口呆疑惑感叹天子之尊难有的率性。
常太后压了口气,静闭了眼,再睁开时,气息才平定:“皇上,此时不是谈立后的好时机。”
拓跋濬转去殿上,冷袖扫过满案奏折,满目刚毅地仰起头来,朱红的火烛映出他的决绝坚毅。雕花窗摆由风击开,咿呀摇晃,殿中火红光焰一时明一时暗。
中正淡漠的声音自九宵云殿缭绕而出,龙椅之上的拓跋濬言字铿锵:“太安二年春正月二乙卯,立皇后冯氏。”
“皇上!”阶下太后空念一声。
“殿前尚书何在?”拓跋濬冷声传唤。
自有一人上殿行礼,跪禀:“臣在。”
“拟旨,传召。”拓跋濬闭眼,已是平静,心绪再无一丝波澜。方才胸口油然而生的一股子烈火炽焰悄无声息地压了回去。
殿前尚书不敢应,探问的目光垂向身后众尚书,接二而三,朝臣一一跪地,痛声言要圣上三思。拓跋濬森然的看去他们,唯知道这一群人只不过都在看太后一人的眼色而行,他好笑又好怒,立起身来,朱笔握于掌中已是捏断。
他一时淡笑,却不语。
帝王若是怒,此番朝臣尚以万全的准备接应,如今他笑来,只叫人慌。
顶头的殿前尚书将额面贴地,痛声哭泣字字锥心泣血,所言皆不过帝后乃国之母,关于朝廷社稷,一国安危,切不可轻率。
拓跋濬挑起眉来,带着讥讽看去那人:“诏令天下,如有不尊,或以言辞不敬者,杀无赦。卿若再执言半字,同斩不误。”
夜风凉凉,由殿下吹而上,自是一派死煞寂静。拓跋濬缓步绕下殿,踩过玉凿鎏金的墨黑地砖,细密紧线织绣金龙的长摆垂下,缓缓拂过冷阶,玉珠旒滑坠金穗。面容所书是那样的冷素沉静,停步时,不怒自威的声音扬起:“朕少年登基,是踏着叔父的鲜血迈上这宣政大殿。陇西屠各王景文、司空京兆王杜元宝、建宁王拓跋崇、其子济南王拓跋丽、濮阳王闾若文,征西大将军、永昌王拓跋仁,朕所赐死斩杀的这些人当中,有哪一个不比尔等位高权重!有哪一个不是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
他将自己少时为平天下稳社稷杀来的重臣之名一一报来,每个名字之后都是一族百余口性命的株连。这番话听得阶下重臣心悸连连,便是容色如花的妃嫔们亦失颜惨淡,贴着殿门的一些朝臣宫妃此时已悄悄撤着步子欲出。
只拓跋濬猛地转过头来,吓得跪地之人俯身更低,站立不稳之辈更是瘫软跪落。
“尔等若想以丹心碧血祭社稷,朕自可成全!”最后一言,掷地有声,他收敛目光,抛却众人,猛由侧殿而出,只行了几步,才觉方才胸口强压下的一股炽焰席卷重来,浊气逆行其身,抬眼看去漆黑前路顿时金光强现,气血逼涌于胸,喉头一甜,一口血便欲涌出。只他强行撑住,牙关紧咬,才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