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篇》第一章 初入大荒（2 / 2）

狐狸两只前爪一摊，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以它现在的样子，这个动作实在是做得没多少表现力。

“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最好还是接受我的建议，这样你在《大荒》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儿。“

“我好像没有其它的选择。“我也耸了耸肩，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肩在什么地方。

狐狸说：“很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派我植入在《大荒》里的程序跟你接头，另外——啊，时间真的不多了，那个程序……“

狐狸的身影开始闪烁，说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我一点儿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在它的身影消失之前，我赶紧问出了从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喂，神秘人，这个狐狸不会是你本人的形象吧？也太……哈！“

神秘人露出受伤的表情，张开嘴大声地说着什么。我还没听清他的话，意识就像卷入了漩涡一般变得模糊不清了。

半睡半醒间，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那个程序完成度只有百分之九十……

真奇怪，到底是谁在说话呢？

绚烂的阳光代替了黑暗，起伏的群山上朵朵白云悠闲地飘荡着，一轮橘红色的朝阳正从东方的海洋中缓缓地升上天空。平坦的原野上野羊群在奔驰，零零零落落的小村庄掩映在树丛间，村庄周围田野一片翠绿，还有成群的牛泡在池塘里躲避晨间的蚊虫。

我看到了天，看到了地，也看到了我自己——我正浮在半空中，像空气一般无形无质，透过不存在的双眼看着这个陌生而蛮荒的世界。穿过我身体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凛冽，越发让人感到这个世界处处散发着一种充满神秘的原始气息，宛如初生的小鹿，又如同纯真无暇的少女。

大地上一群聚集在一起的人正围在一个祭坛前跳着动作粗犷、气势却很充足的舞步。这些衣不蔽体的人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有节奏地呼喊着，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祭坛上的时候，他们齐齐地冲着祭坛，也冲着正在升起的太阳跪伏下去。祭坛脚下一老一少两个人脸上画着黑白相间的条纹，他们低下戴着羽冠的脑袋，接受从祭坛上缓缓走下的一个少女的祝祷。

少女身着蓝色麻布长袍，在这群人里面显然十分整洁。她把阳光沐浴过的露水洒在老者的头上，仰头向着天空吟唱出高亢的神曲，严肃的面孔在旭日中闪耀着神圣的光辉。被祝福的老者嘴唇翕动着，小声地跟着吟唱，眼中流出受到神圣感召的泪水。

这一神秘的仪式结束后，少女双手举过头顶一拍，祭坛旁边的泥土一阵翻涌，从中跃出一只半人多高的大青蟹来。大蟹扬着沉重的钳子，仿佛在迎接把它召唤出来的主人。少女从容地走下祭坛，踏上大青蟹的背，青蟹晃动着身子，载着它背上的少女一同沉入了地下。

老者站起身来，威严地冲着祭坛下扫了一眼，刚才那些忘情地跳着神圣舞步的人们此刻正以无比信赖的眼光看着他。

伟大的太阳神啊，请用你的光辉照耀着我们，保佑我们子子孙孙永享福泽……

我听到了老者质朴而诚挚的祈祷，也听到了他自报家门说出的姓名——夸父。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我模糊的记忆还没有苏醒，就看到遥远的东方大地上闪着金子一样的光芒，我像瀑布中的一条小鱼一般被那股金光吸了过去，横跨过广阔的天空，呼呼的风声过后便一头栽下。我看到金光是从一个鹰头人身、浑身长满羽毛的少年身上发出来的，少年此刻正闭着眼睛躺在空旷的大地上，紧锁的眉心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痕。

我的意识消散了，一道金黄色的记忆涌入脑海，正是那个发着金光的鹰头少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