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齐清源（1 / 3）

钟季海做道医已经十年了。

他是二十六岁成为道医的，在麓南县道医馆一直干到今天。

多年来，他攻克了很多疑难杂症，为无数患者重获新生，锦旗收到手软，这让他一度产生了冠绝大明的野望。

可今天清晨送来的患者却给了这野望当头棒喝。

患者来自下面的津北镇桃源里，很年轻，未到及冠之年，看穿着应该是一位小道人。

据随行的张里正介绍，小道人名叫乔清源，是里社道观住持，今早在地里干活时突然晕倒了，先送到了国医馆，那边的大夫检查了一番，说是神魂受损，方才转来了道医馆。

钟季海听完，认为转诊流程没问题，《大明太医署诊治条例》规定：外邪入体致神魂受损的患者应当至道医馆治疗，国医馆收治的此类患者应当及时转诊。

如今棘手的问题是，他诊断不出任何问题。小道人脉象平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完全就是康健之人的脉象。

是国医馆大夫误诊，还是自己技不如人？钟季海陷入自我怀疑。

这位小道人虽年轻，却是一位里社道观住持，社级观住持是九品道真职级，只比馆长的七品低两级，万一把人治出个好歹，大明律绝对是要问责的，道观也会找自己麻烦，因此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斟酌再三，钟季海决定向馆长求援，道友帮助道友最为稳妥。

馆长张本悟闻讯而来，边诊脉边听钟季海说明情况，待到钟季海语毕，张本悟也得出了初步结果，脉象确实没问题，需要更加深入地诊断。

“准备一份气诊知情书和同意书让患者家属签字，我随后来做气诊。”张本悟吩咐完就去准备了。钟季海听完顿时心热，终于能再见气诊神技了。

还记得上一次馆长施展气诊还是在今年清明节，有一个年轻播客作死，夜闯邹氏古宅直播探险，结果招致邪气入体，在过万名观众面前不省人事，最后还是凭借馆长一手精湛的气诊神技才保住一命。

所谓气诊，就是修道之人渡自身真气进入患者体内，以真气驱逐邪气，修复患者经脉，修为高深者甚至能够修复神魂。不过大明（史学界也称后明或新明，用以区别前明和南明。立国三百余载，能够施展气诊术的只有道医，大明律对此有严格限制。

道医原先只有国教道士才能担任，后来有一段时间患者数量剧增，道医供不应求，大明朝廷才放开些许限制，开设了道医科，此后道医学生也能担任道医，但总体而言，他们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他们人员占比最大，彼此交流频繁，推崇知识开放，反对敝帚自珍，杏林称其为“学府一脉”。真正能够“起死人而肉白骨”还是修士担任的道医，他们往往具有古老的师承，杏林称其为“师徒一脉”，他们极其保守，对师承有严格的限制，未经允许绝不会外传。

钟季海隶属于前者，而馆长张本悟属于后者。钟季海会抓住每一次观摩气诊术的机会，向张本悟“偷师”，这是府学不曾教授的。

“哪位是齐清源的家属？请过来签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