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苏醒（2 / 2）

当肾气、肝气、心气和脾气胜利会师时，陆鸣枝已经大汗淋漓了，床榻上映出了一道湿漉漉的人形。

齐清源感觉到手心里传出的心跳愈发强健有力，他思索片刻，沉声发问：“陆鸣枝，是否还能坚持？”

陆鸣枝依旧双眼紧闭躺着一动不动，但他脸上的狰狞痛苦之色消失了，转而露出了坚毅的神情。齐清源知道这是陆鸣枝的回应，若能一鼓作气，令除去肺气的其余四气成功攻占肺脏进而五气相聚，那么这对于身为修士的陆鸣枝来说，相当于将脚迈进了朝元境感受了一番，这种超越自身境界的体验不仅能弥补他这三年修为倒退的缺陷，还能更进一步助力他的修行。

齐清源暗赞真不愧是道种，的确是名副其实，道种从不缺乏毅力。关键时刻，他愈发小心地驱使雷泽之力为肾气等四脏之气护航，虽然攻伐速度明显降低了许多，但是稳重了不少。

齐清源既要引导四气又要驱使雷泽之力和水雷真气，心神耗费极快，面色迅速变白。他观陆鸣枝虽然已经暴汗，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却依然面色坚毅，不经生起了争胜之心。同为道种，人家能坚持，自己为何不能？并且领略朝元境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难得，于是他亦是咬紧了牙关。

陆鸣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的他深陷泥沼，有无数毒蛇在他周身游移。他想拔出双腿，却没有任何支撑物可以借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越来越虚弱，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毒蛇在他的身上盘绕纠缠，他的心神开始停滞。渐渐地他感觉不到他的感觉，他的心神在无边死寂里飘荡沉浮……不知方向，不知时间，不知不知。

突然有一天，一缕雷光出现，吞噬了缠在他腰间的毒蛇。他猛然感觉到了感觉，飘荡的心神顺着这丝松弛感飞去，不知飞了多久多远，松弛感又加强了一丝，心神追寻的方向也坚定了一份。又不知过了几许、飞了几丈，他感觉身体蓦地一沉，他睁开了双眼，他看到周遭的毒蛇被清除一空，远处的毒蛇正被雷光追得四处逃窜。他忽然升起了活下去的欲望。

他尝试着先拔出了双手，他的手臂和手指已经泡得发白僵硬，他顾不上这些，抓住天上垂下的树藤往上攀爬。他想要尽快拔出已经深陷泥沼的身体，他紧抓着树藤稍作休息，然后继续向上攀爬，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身体从泥沼里拽了出来。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他将树藤缠在腰间确保不掉下去，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一股暖阳照在他的脸上，令他很舒服，他再次睁开眼，发现树藤上长出了一枚散发着光泽的朱果，香气诱人，他实在是太饿了，张嘴将果子吞进腹中。果子化为清甜的汁液进入他的四肢百骸，他觉得又有力气了，就继续向上攀爬，树藤的尽头有一个树洞，暖阳正是从里面射出来的。他知道爬进树洞他就能活。

树藤不知道几丈长，他一刻不停歇地向上爬，刀刃化成的寒风卷向他，银针构成的暴雨刺向他，能腾空飞舞的毒蛇追着他的屁股咬，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有一刻他想松手，一了百了。

忽然，他听见树洞里传出了清朗的人声，是在呼唤他的名字，还问他能不能坚持。他要激动坏了，因为他再次听到了久违的人的声音，他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人声来自树洞，他只要出了树洞就必能脱离苦海。

他感觉身体又有了力气，他继续向上攀爬，寒风暴雨来得更加猛烈，扭曲的毒蛇更加疯狂。他爬呀爬呀，他靠近了树洞，他看到从树洞里伸出一只手，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那只手，他在上升，暖阳越来越刺眼，他禁不住闭紧了双眼。

再睁眼，陆鸣枝看到一双清亮的眸子，眸子下面的嘴正不断地开合着，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方光张嘴不出声。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这股清香自他深陷泥沼时就开始陪伴他，以至于他几乎忽视了它的存在。

那张嘴还在开合着，渐渐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并且愈来愈大，“陆鸣枝，能听到吗？”“陆鸣枝，……”

这道声音也很熟悉，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陆鸣枝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感觉喉咙被堵住了。

“不必出声，如果能听到就眨眨眼。”

陆鸣枝依言眨了眨眼。

齐清源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的心终于落定。此时已是月上中天。